长安十八门系列诗歌之尚武门

 夜宿尚武门（一）

        文／马志高


神进入梦境，前半生的我睡去
后半生的我醒来
被个上层生物入梦，尚属首次

这是一位赤膊大神，提一棵大树
树冠盖地，虬枝叶茂
来到城墙边上
可他又像是坐在树冠上
有硕大的果子磨蹭他的脸
他的手搭在果子上
并不像是要去咬的样子
在这个火一样的城市
我的眼瞳望着地面是血色的
去望他手边上的果子
干涩的眼睛转动出湿润
这与感情色彩无关的湿润呵

跨过一波梦境，另一波梦境再生
神的手中何时又换成了葫芦
一个巨硕的大肚细腰的葫芦
葫芦将他载其上，浮于一条大江
他用双腿摇桨，葫芦托着波浪前行
葫芦缝隙上溢出
陈年老酒的味道扩散河岸

我没有发现我的身后，黑压压的
一群人兽难分的物种
手中持着造型怪异的刀枪剑戟
有的臂长，骨壮筋实
应该是专门为抗衡硬钢坚铁而生

未几，这些物种消失不见
是不是穿过城墙而去
我的梦从来没有清晰过
何况，我又是一个很健忘的人

梦继续衍生
什么时候站在了小北门的南边长街
左眼望着习武门
练武术的人收回了把式
把偌大的练武场还给了阳光与空气
右眼望着药王洞
药王孙思邈把脉人间
健康的气流欢畅
两条街道虎视眈眈，相互盯着
它们像是要冲向对方的眼睛里
拳脚相向或者刀剑往来

它们谁也没有动。非常的静
这是一种异常的静谧
一种火药味聚涌的静谧
树叶千万不能落下
轻微的动
会溅出火星，引爆轰鸣

树叶还是要落下的
那个提树而坐的神
树在他的身下有了晃动

一个人骑马而来，又一个人
骑着马跟来
足跨银子马镫，身坐黄金马鞍
左手执分离式缰绳，右手执着缰绳尾
衣鲜而华丽，从北城墙往西边
全身的肌肉似乎松弛于地
徐徐地行了过来

一只洁白的羽毛忽然出现空中
很迅疾，带着死亡的凌厉
向第一个骑马人的前胸穿去
从后胸出来的羽毛
红艳了城墙上的石头

这个时候
一道闪耀的光划出美丽的弧形
第二个骑马的人
华丽的身体从骏马上缓缓倒下去
束着金簪子的长发
被旋起的头颅带着飞向大树上的虬枝
鸟们飞身城墙，静悄悄地隐入

晨曦升起，俩个亡了命的人
血给了光芒更多的锋锐，他们
大唐第一代皇帝唐高祖李渊的儿子
准太子李建成
第三子李元吉
完成这个谋杀任务者
他们的弟弟他们的哥哥
是也，大唐第二代皇帝唐高宗李世民

烈阳照射，人从梦中醒来
为躲着四十二点五度的炙烤
昔日的玄武门洞口成为我的防暑地
抬头去望城门洞
“玄武门”已经改成了“尚武门”
我把榆木脑袋摇动
换过的名字，它的内涵
是不是为了减少血腥的味道
要不，每一个朝代，水深火热时
人们怎么能够用鼻子
去翻开历史的书页

只是，我不明白
那个亲手砍了李元吉脑袋的尉迟敬德
一个血腥味特重的人
为什么至今还站在各家的门户上
且是那么的理直气壮

我一凡夫俗子，不问神的去处
神是用来膜拜的
尚武门的城墙内外，百年的树少
神的仙居地，金銮殿堂
他们需要中流砥柱与栋梁之材
尚武，不是为了战争与杀戮
用高尚的情操，培养武林精神
让懦弱者不再畏惧了强暴
勇猛的直击那些邪恶者的横行



2023.7.16


长安十八门系列诗歌之安远门

    安远门前席地而坐（二）

          文／马志高

我的家乡蜀河古镇三横九纵
西汉时布下的局
俘获千余年的岁月安放汉水之岸
闭着眼睛行走青石巷
轻匀的气息
来自汉瓦那张合的缝隙
它们徐徐漫入耳孔
也许浸入的太久
韵致的静
热血就有了向往的流径

荡气回肠式地挣扎
反生的骨头不很安宁
城市的高楼生长着百种的生活
如果摘其一种
对于我这样的一介乡下农夫
便是耀眼的的人生

从青色古镇到十三朝古都
天下人值得一游的蜀河古镇
天下人期望一观的长安古都
对于长安，我心存敬意
行走江湖，晕过风晕过浪
关中的秦砖不识风尘人
我的头颅曾经遭到击打
白色的血迹隐匿于鼻梁一角
记录一个有污点的人
人老三代享用黄色的档案

我是乘着陕南的风到达长安
摘了朵秦岭山脉上的白云
拭去挂在钟鼓楼檐顶下的汗
落于安远门前
席地而坐。门洞忽然说话
从何处来，何事所求
大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声音

夫复何求，我对天而应
安抚远外的民族
人民的血汗建造了这坚固的安远门
逾今五百年，坚固于老城
朱氏皇朝没有长生不老
他们的儿孙后辈没有将皇权接力
最后的一代，感激一棵老槐树的悲悯
赐下一条白绫
命荡千秋。可怜的崇祯帝
代表一个腐朽皇朝的结束那是必然

一切的开始与结束，因果其内
无限的欺凌与压榨
陕北米脂的农民
揭竿而起，置死而后生
“闯王”的大纛烈烈
熙熙攘攘，天下尽皆”闯王”兵

安定皇朝的秩序——安远门
用心良苦的名称
被“闯王”的战马扬蹄飞开
做“大顺”王，长安预坐李皇帝
再推广宁门，北京做“大顺”帝

从波涛汹涌的大海里几经浮沉
扯出的旗帜
澎湃奔腾的江湖交替了几许生与死
险峰斗虎恶岭杀狼
十五载血雨腥风，终结于
四十二天的皇帝梦

安远门没有安抚住远外的民族
女真族从关外杀进关内
努尔哈赤，做了天下第一大渔翁
安远门，安抚城内安抚城外
箭楼望敌，北门套瓮城
还是无法防御
从远外飞来的万发箭矢与劲飞的弓弩
舞大刀挥长枪，竖爬梯甩飞索
抵不住天下清醒者的呼喊
如雷如闪电
轰轰烈烈的辛亥革命
可笑的大清朝
三百年后还是个亡

天下，人类呼吸与共的天下
古城十三朝，终归梦一场
觉醒，民主是大海的帆
自由属于天空，属于天空下的人们

进进出出城门的人，步履很重
我的头顶与脸上与鼻子与嘴巴边
感受着脚步带起来的万总尘埃
车辆往来，都是一溜烟的去
除非红灯伸出魔性的手
暴烈的阳光落给了许许多多的人
能活着，心满意足挂在脸上

其实，城市厌烦像我这种土味重的人
我的家乡，玉水翠山
小小的盆地，画着一方雅致的古镇
我一个人常常坐在古老的青石台阶上
聆听先祖的脚步，那种稳稳的
不急不躁的远去与归来
从秦岭南到秦岭之城又至秦岭北
对于乡村的人，城市的空气紧迫
这个中午，安远门前空气顺畅
安心顺畅，一个社会良好的氛围
朝纲天下，长治久安是人民需要



2023.7.27


​长安十八门系列诗歌之尚德门

 尚德门前人间烟火（三）

      文／马志高

险峻的高山化出漫漫长路
河流湍急处闪出帆影
真正的前行者波涛里搜寻
历史的天空
除非思想遭遇了禁锢
纵然如是
振开翅膀就是为了飞翔
生命的花朵
融入温馨与自由的思想

穿行城门
身着铠甲的持戈人已经消失
往来的人潮
脚步匆匆者与迟缓者
在限定的词语
脉搏跳动的功能正在减弱
扬刀的血性乌青

哲理无不存在着崇高的理性
伟大的使者
传喻着民众先富的旨意
霸道者
给了士大夫搜刮财富的权杖
先富城邦
民困苦于凄凉
是为无道

车辇皇冠，城门里出，城门里入
行人的眼光没有畏惧
没有人龟缩一隅
听不到喝道的声息
城堡上的草
指点风云，谈笑自若
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者
进出自然
真正的城门，与民共进退
在岁月的风雨里直直地站着
云梯与炮火攻击
也是站着倒下
不向雷电躬下身体
不向恶雨低下眉眼
事物发展的方向
向着真理致敬
行走在端直的城门
小草们应该是自由的

立于北城墙下
问好汉武帝，问好儒家
崇尚我们的品德，健身与勤俭
只为长长远远的岁岁安澜

立于右教坊，凝听
唐代宫廷燕乐艺人的雅乐
声音缭绕城门
舞蹈从遥远的时光蹁跹于城堡

一道旧日的风飘过光宅坊
那是宰相李揆的故居
这个甘肃秦安县人
其门第、人物、文章为乃世第一
给了唐肃宗喜欢的理由
长安也就成为了李揆长住的长安
一道老城门
留住了人间烟火
这已经是高尚的品德
惟独车辇皇冠消失于尘埃深处



2024.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