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之序曲（组诗五首）

1.立冬
冬来了。果断地踱着方步来了
纷纷扬扬地下降，那些金黄色的银杏树叶
无休无止地向道路、平原上铺延
阳光犹豫不决，是应该大驾亲临，或者是礼貌回避
只有微弱的风儿，似乎受惊吓了
一次又一次的四散奔逃
白天变短，夜晚更长
那一间黑色的旧屋里将无人听到
蚂蚁的翅膀颤抖了，笨拙地，几乎不说话
冬天开始了，可是冬天什么时候结束呢？
那飞旋的暴风雪，犹如奔驰的骏马
在湖泊、树林、海洋，田野和城市上跨越
那“得得”的马蹄声卷起来的寒冷
触手可及。只不过还很遥远
立冬时节，淡淡的太阳，淡淡的出现了
像是一杯蜜酒，灌溉进我的心田
让我想起了快乐无忧的去夕今朝
炉火尚未升起，会心闲谈的好友尚未围拢
在严酷的冬天里，人生的乐趣跳动了
像一簇火苗，在冰下面燃烧

2.冬阳
我伸出手，触碰你
我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仰
你的脚步很响
你开成了一朵花
你的丰姿在我的眼前闪亮
你柔情、温暖的模样
让我的心里穿过了一丝河流的清爽
立冬的时节，你不冷、我不热
我们站在湖边
在石头之上
在冷与暖的分界线上
动情地互相凝望
有些事物，被一双无形的手
绝决地摁进了土壤
向下、向下、向下。不断向下
而我已如铁壁铜墙
不计较、不气馁。不迷惘
年轻时候发生的，大抵应该都是这样
唯有你很抚慰，很宽广
一次一次地照亮了我的心房

3.午夜
午夜。她从河沟挣脱出来
湿漉漉的，发出一声一声的怪叫
是呻吟、是狂躁。是怀念秋，还是冬的礼赞？
是西风压倒了东风，还是北风正在披荆斩棘、势如破竹？
她似乎比鸟更快。骑跨在松枝、山巅上
黑色的裙子汹涌成为帐篷
在我的在耳朵与耳朵之间舞蹈
而我必须保持从容。我的躯体笨拙
在毯子的皱褶中摩擦我的鼻子
我已睡了。我的头朝北、脚向南，与渠江并排
下午我品着茶，我记起了加沙、乌克兰、缅北
我记起了那些发生战争的地方，四散的人群以及悲苦的脸
我记起了一些人的归来和离去、一首歌的唱罢和兴起
事情总是这样的，在经过一些年后
在市场那边，大多数都在那儿兴致勃勃
谁知道它们渴望，或者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儿
我是沉默的。来自河床上的风很可爱
把我的门，凛冽地关上了
然后装扮成一个我爱的人，潜到我的窗户后面
轻轻地显现，轻轻的呢哝
而她与我活泼的对视, 是午夜一个小鳗鱼的微笑
这个伟大的夜晚，我们俩，终于孤独地，一起成熟

4.冷风
 冬天
像
山坡上的
竹笋
被
一阵
风
剥了皮
露出
苍白的
裸体
怎么看
都觉得是
一层
一层地
冷
5.月光
当我在夜里独自面对安静的渠江
此刻，风儿不吹、鸟儿不飞
而滨河两岸的树立在沉思
像是哨兵熟睡了，腰间的刀剑却是隐隐发光
月光降落下来，坐在我的身旁
她抚弄我的长眉，她的披纱已经褪落到我的脚上
倦意还未上来，露珠浮在空气里
那些藏起的字儿，撩乱地扫拂过我
犹如娇小的米粒一般的桂花，谦卑地飘扬
圆圆香香的，即使只有片刻的欢娱
她的欢乐是无边的，她的喜好是无尽的
这是十一月。整个夜晚我想将月光编织成一个花环
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将她从地上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