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母亲节，初夏的阳光
多像你的怀抱，让我贴近
多像你温热的乳汁，你的血液
让我的骨骼和身躯日渐挺拔
城市花店里，康乃馨被抢购一空
芬芳的花朵开在无数微笑的皱褶里
母亲！我年过八旬的母亲
你此时却在千里之遥的故乡
我不能送给你一束小小的康乃馨
只能在心里唤一声：母亲
只能在这个温暖的词语里
幸福地呼吸

这个词语是和我一起降生的
母亲，我在这个词语里啼哭，酣睡
从蹒跚学步到身手矫健
从咿呀学语到长出喉结
你总是用爱为我披一件蓑衣
那些清瘦的岁月，日子比纸更薄
你用喷香的馍馍喂饱我
饥饿的童年，羸弱的少年
让我腰身硬朗，面色红润
让我下颏长出渐次粗壮的胡髭
而你，我的母亲
却把一块块补丁缝进自己的旧衣服
把一个个苦难缝进自己的生命

油灯点亮，我看见你脸上的菜色
比你喝下的菜粥还要稀薄
母亲，你总是让这个词语
被生活的苦水与劳作的汗水浸泡
而我却在这个温暖的词语深处栖息
直到你丰盈的乳房变得干瘪
才知道，我吮吸的乳汁甘之如饴
原是你的劳苦，你的坚忍
你消失殆尽的红颜

此刻，祝福声声，烛曳摇动
我的思念穿越康乃馨的花香
穿越万水千山的阻隔
坐在故乡的麦香和炊烟里
坐在那个熟稔温暖的词语里
母亲！凝望你的满头白发，泪光中
我听见你轻唤我的乳名
我听见一种巨大的爱与幸福
在你微驼腰身弯下的一刹那
铮铮作响，美如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