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依旧那么高
沟依旧那么深
黄土塬依旧是土黄
泉水依旧在流
刮的依旧是西北风
蓝盈盈的天空依旧飘着片片白云

回到了久别的村庄
村口偶遇一位老汉
想当年
是小伙伴中了不得的一员
曾是捣鸟窝的高手
捅马蜂窝的指挥官
现如今
行走的光阴
在他脸上留下了撇捺竖横
可以组字组词组一篇丰润的散文
累积的光景
把腰杆锻造的似一把老镰
收粮收草还收获炊烟
已是儿孙满堂
叼着旱烟锅领着孙子
要去小卖部买糖
这情景
真像当年我的父亲
我们右手热情相握
许久不见
我的左手像触碰到了从前
微微发颤

对面山上的汉子
边耙地边唱秦腔
唱的十分卖力气
是包公戏
马上要斩陈世美
粗犷豪迈的腔调
跨过小溪
穿过树林
顺着崎岖的山路
飘过来了
被嚼碎了的戏词
撒在空气里
给平淡作调料
让日子有味道

梦中老村子里那几棵老核桃树
远远看去依然气宇轩昂
村口的新树苗长高了
如同成长中的西北汉
坚毅而内敛
硬化的道路两旁绿植成带成行
闻不到遍地的野花香
罕见鸡飞狗跳娃娃闹
常见机动车挡道
没见到骡马牛羊
遇见了两个快递小哥来回忙
一排排砖瓦房
有些门口长着蒿草
替主人站岗
独门独院独立空间
安逸清闲
许多都在变
永远不变的是热情的太阳
照看着柴米油盐
陪伴着老人少年

我家山坡上那几片田
这些年
只种雨雪霜
不种小麦洋芋高粱

多年无人居住的老宅
住的是味道和影子
借宿的麻雀俨然成为主人
过的平静自然
我们的进入
打扰到它们
那一阵阵急促的叫声
像是在紧张地讨论
这些外来者会不会常住
日后该如何相处
院子里野生的花花草草
真想多看几眼
听着鸟鸣也带乡音
既悦耳又缠绵

是那么熟悉
又强烈感受到些许陌生
行走在齐整的村道
人已进来
思绪在墙头上舞蹈
现实和记忆都竭力粉饰自己
影影绰绰
房檐下的铃铛
还在同步播放着陈年旧事
有些清晰
有些模糊
事物都有它的轨迹
我偏离了定位
似乎是画中人
又好似赏画人
呜呼哀哉
我该归顺谁
魂牵梦绕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