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中的情感密码和生命感悟 ——对离离诗歌的感悟与见解

作者:姚启龙   2024年05月08日 15:29      0    收藏
在我的家乡,有一位杰出的诗人,她的名字如璀璨星辰闪耀于当代诗坛,她就是离离。“离离”是她的笔名,真名叫李丽,这些年,我见证了她在诗歌道路上的执着与坚持。她是甘肃首批“诗歌八骏”的成员,她的诗歌不仅在全国影响较大,更为西部诗歌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她用真挚的情感、独特的视角和深刻的笔触,描绘出了生活的百态与生命的真谛。前段时间无意间在网上看到了她的一组诗歌,一口气读完,感触颇深,便起笔写下此篇感悟与见解。
我们先来看看这组诗歌《重复的事(组诗)》:这组诗歌共有9首小诗,我们先来看第一首《羊群 》:“更多的时候,我们和一群羊相遇/不是在草地上/而是在小餐馆,厨房,烧烤店/和黄河上漂来的羊皮筏子上/已经数不清了,到底多少只羊/和你含泪对视完/从餐桌上转身,带走了/它们身体里的灯火/或者从河流上转身/在你心里留下了一条路”。诗人以独特的视角和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与羊群在不同场景中的相遇。诗人通过“小餐馆”“厨房”“烧烤店”“羊皮筏子”等场景,揭示了现实中羊群所面临的命运,表达了对羊群的悲悯之情。
“和你含泪对视完”“带走了它们身体里的灯火”等表述,深刻地传达了诗人内心的触动和无奈。最后“在你心里留下了一条路”给人留下了思考的空间,让读者感受到一种对生命的敬畏和对人性的反思。整首诗情感真挚,寓意深刻,具有很强的感染力。
第二首《隐入》:“清明节/我回不去了,突然感到路途遥远/昨夜里打雷,又下雨/早上起来,院子里的水/已漫过我昨天走过的地方/有时候只能在窗前望望/不知道远途中有什么/自从坟里有了亲人/我的一生,就成了无所依靠的一生”。当我读完这首诗歌的时候,在我眼前浮现的是这些年已经离开了我的亲人,身在异乡我同样有着诗人在清明节无法归家的无奈的感受,对诗人面对回不去的故乡的内心迷茫与孤独。这首诗通过简洁而深刻的语言,表达了诗人在清明节无法归家的无奈与感慨。诗中对自然现象的描绘,如“打雷”“下雨”“院子里的水漫过昨天走过的地方”,烘托出一种凄清的氛围。“在窗前望望”“不知道远途中有什么”展现出诗人内心的迷茫与孤独。 “坟里的亲人”是诗人情感的寄托和依靠,同时也代表着生命的终结和无法挽回的过去,使诗人感到无所依靠。这些意象相互交织,共同表达了诗人在清明节时复杂的情感和对人生的感悟。最后一句“我的一生,就成了无所依靠的一生”则将对亲人的思念与自身的漂泊感表达得淋漓尽致,令人动容。整首诗情感真挚,富有感染力。
第三首《遇雨》:“在一座山前遇见一场雨/身体没有湿,衣服也没有湿/究竟是哪里/还淋着雨//整整一个上午,我没有上山/就在车上看着那些雨水/流下来/身体没感觉到潮湿,衣服也没有/那些落在窗玻璃上的雨/分成几路/往下流,玻璃肯定是冰凉的/水不停地/重复着那些事”。这首诗以简洁而富有意境的语言,描绘了一场山前的雨以及诗人在雨中的独特感受。诗中通过“身体没有湿,衣服也没有湿”与“究竟是哪里还淋着雨”的对比,引发读者对内心深处某种无形“雨”的思考。
“整整一个上午,我没有上山/就在车上看着那些雨水流下来”,这种静止的观察,体现了诗人对生活中细微事物的关注与感悟。“落在窗玻璃上的雨”的描写,细腻地展现了雨的形态和动态,同时也暗示了生活中那些不断重复却又容易被忽视的事情。整首诗给人一种宁静而又略带思索的氛围,让人在欣赏中感受到生活的诗意与哲理。
在《水流》中写到:“我想象了一下/自己若能像水一样流走/从一个地方流到另一个地方/从一个人的眼里流到/另一个人的心里//但是/在一条河的边上/我会不会放慢脚步/看河水奔流,那水流的速度/一定让我感到陌生又害怕”。这首诗充满了奇妙的想象和深刻的思考。诗人将自己比作水流,表达了对自由流动、连接彼此的渴望。“从一个地方流到另一个地方”、“从一个人的眼里流到另一个人的心里”,这种对情感传递的憧憬十分动人。 
然而,“在一条河的边上”诗人又开始思考自己是否会被河水的奔流所影响,“放慢脚步”“感到陌生又害怕”,这种矛盾的心理展现了诗人对未知和变化的复杂感受。整首诗在流畅的语言中蕴含着对自我、对情感、对世界的探寻,给人以无限遐想和回味。
我们接着读《柑橘》:“一箱柑橘/有两个被取出来/被清水洗过,撕破了皮/露出娇嫩的部分/它们一定害怕/我再一瓣一瓣把它们分开/实在不忍/我就继续撕柑橘的皮,一点一点/撕碎了,放在茶几上/把紧紧挨在一起的那部分/递给妈妈,我真的害怕分离/很多以前不相信的事/现在我信了”。
这首诗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与一箱柑橘相关的场景和情感。诗中通过对柑橘被取出、清洗、剥皮等过程的描写,展现了诗人内心的柔软与不忍。
“它们一定害怕/我再一瓣一瓣把它们分开”,这种对柑橘的“共情”表达了诗人对分离的恐惧和对亲密关系的珍视。“把紧紧挨在一起的那部分/递给妈妈”,则进一步体现了诗人对亲情的眷恋。最后“很多以前不相信的事/现在我信了”,传达出诗人在经历中对生活有了更深刻的感悟。整首诗情感真挚,充满了对生活细节的关注和对情感的细腻表达。
《废墟》给人无限的遐想:“废墟之上/有过家园,也有过寂静// 没有谁能打乱那里的一切/只有瓦砾之下长出的一大片小草//但风中摇曳的草尖上/没有蝴蝶,也没有露珠/废墟之上,你说落满了什么/它们就有什么”。
这首诗以废墟为载体,展现了一种深沉而复杂的情感。诗中描绘了废墟之上,曾经可能是家园、是寂静,暗示着过去的美好与消逝。
   “只有瓦砾之下长出的一大片小草”,小草在废墟中顽强生长,象征着坚韧的生命力。然而,“草尖上没有蝴蝶,也没有露珠”,又透露出一种荒芜与孤独。最后诗人提出“废墟之上,你说落满了什么/它们就有什么”,引发读者对废墟所承载的意义的思考,让人感受到废墟中蕴含的无尽感慨与沧桑。整首诗意境深远,我相信,会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山上的植物 》:“从春天到秋天,树木疯长/叶子的颜色和形状一直在变化/从山脚下到半山腰/叶子的颜色和形状又有不同/那天站在山顶上/一条小路通向远方/那里竟然光秃秃的//路的两边/没有一棵树,只有低矮的植物/和被霜冻覆盖的叶子/叶片上亮晶晶的那些光/并不是它们自己的”。
这首诗通过对山上植物的细致观察和描绘,展现了大自然的奇妙变化与多样景观。诗中描述了树木在不同季节和高度的叶子变化,体现了自然的丰富性。
“那天站在山顶上/一条小路通向远方/那里竟然光秃秃的”,这一情景的出现给人以突兀之感,与前面的描述形成鲜明对比。而“路的两边/没有一棵树,只有低矮的植物和被霜冻覆盖的叶子”,进一步强调了这种差异。最后“叶片上亮晶晶的那些光/并不是它们自己的”,则给人留下了思考的空间,似乎在暗示着自然中事物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整首诗以独特的视角和细腻的笔触,让读者感受到了山上植物的生命之美与神秘。
正如《石头们》中写到:“是喜是悲,都不重要了/石头们挨在一起,相互安慰/这一生大概只能这样了/若想去哪里/只能想想而已//火车每天都能经过这座城市/石头们不能/流水每天也能经过这个城市/石头们不能 //我和石头们/只能经过我们的昨天、今天和明天 ”。这首诗以“石头”为喻,诗人表达了一种对生活的无奈与感慨。诗中说石头们“挨在一起,相互安慰”,展现了一种坚韧与守望。“这一生大概只能这样了/若想去哪里/只能想想而已”,道出了石头们的局限,也隐喻着人们在生活中的种种束缚。“火车每天都能经过这座城市/石头们不能/流水每天也能经过这个城市/石头们不能”,通过与火车、流水的对比,进一步强调了石头们的静止与无奈。最后“我和石头们/只能经过我们的昨天、今天和明天”,将诗人与石头们联系在一起,共同面对时间的流逝,给人以深沉的触动。整首诗语言质朴,情感真挚,读来令人回味。
而《桥》中写到:河上有很多桥,一生中的坎/也不过如此/有的桥很漂亮,像年轻时的爱情/河的两岸是春天,河水清澈,小草见绿/等到河的两岸什么都没有了/过不过桥,都不过如此。这首诗以桥为载体,巧妙地将人生的起伏与桥联系起来。诗中描述了桥的多样性,有的桥如“年轻时的爱情”般美好,而当河两岸的美好消逝后,“过不过桥,都不过如此”,体现出一种对人生的通透感悟。
诗中既表达了对美好事物的向往,也传达了对人生无常的感慨,让人在思考中感受到生活的韵味。整首诗简洁而富有意境,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重复的事(组诗)》这组诗歌中,每一首诗都各具特色,诗人通过细腻的笔触和独特的意象,展现了对生活、自然、情感等多方面的深刻感悟。
在这些诗中,我们能感受到诗人对事物的敏锐观察,如《山上的植物》中对不同季节和高度植物变化的描绘;《废墟》里对废墟景象的刻画;《桥》中对人生起伏与桥的关联的思考等。同时,诗中也表达了诗人对情感的体验,如《柑橘》中对亲情的眷恋,《石头们》里的无奈与守望。 
这些诗歌既有对美好的向往与珍惜,也有对生活中无奈与沧桑的感慨,整体呈现出一种深沉而富有诗意的氛围。从一组诗歌看她这些年的创作,正如杨光祖教授所说,离离的诗歌正在从小我走向大我。

(原载于《安徽文学》2023年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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