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
农村每家每户都养着鸡
所以村子周围的田地和村巷
常常能看到鸡和狗的影子
村子里也常常能听到鸡鸣狗叫
每一天
村子在鸡叫声中醒来
天刚一放亮
鸡们就象村子里的农人一样
下架走出各自刚打开的家冂去寻觅食物
母鸡们到了该下蛋的时候
就知道回家在主人给它切好的
铺有麦草的鸡窝里静静的卧着下蛋
蛋产下后还要在身子下暖暖
使蛋皮更加坚硬
然后爬出窝在院子里扯破嗓子的高叫
“个个大，"“个个大”
以提醒主人去窝里取那还热乎乎的蛋
而换来主人对它夸奖的目光
或喂几粒粮食
鸡一天除了下蛋
都是在野外的里地里四处寻食
无论是庄稼地里的害虫
还是那些空中飞的小昆虫及粪便生出的蛆虫
掉落在地上的粮食粒
都能成为它们填肚子的食物
甚至连那钻在地皮下的蚯蚓
也常常被它们用锋利的爪子从土里刨出
这常常都是公鸡从别的鸡嘴里叼夹
献给它所爱的母鸡的爱情礼物
看着母鸡把长长的蚯蚓叼到嘴里
在地上一摆一摔
直到死了不动
再一点点一点点吞下
守护在母鸡身旁不许别的鸡靠近的公鸡似乎很是得意
很有一种大男子主义的英堆气派
再寻不到可吃的食物时
麦苗叶子树什子也常常被它们啄下充饥
等它们一个个都吃得饱饱的了
它们也会象人们一样聚在一起
聊天的聊天
谈恋爱的谈恋爱
打瞌睡的打瞌睡
当然也有为争女友而相互争斗的公鸡
观看它们两个双翅一展双腿一跃
一跳一跳的决斗
双方都被对方啄得满头是血鸡毛乱飞
这，似手成了群鸡们不定期的难得的欢乐
等待太阳又终于落山
它们也象干了一天农活的主人一样各回各家各进各屋
但它们永远不会象人一样
会走错门进错院
多少年了
从没有听说谁家和谁家因鸡而发生过纠缠
鸡从三四月份开始下蛋
一直能下到九月间
一天一个蛋
已乎从不间断
所以一家一户大都养几只或十几只鸡
鸡蛋也成了家里孩子和老人最好的营养食品
在那些粮食和钱短缺年代
多数人家却都舍不得吃
把鸡蛋一一攒起来
等攒到一能装拌笼的时候
提着到附近的镇上去变买
换点秤盐买针撤布的钱
那些本来是鸡用来传宗接代的鸡蛋
却意外的成了人们可口的食品或唯一的经济来源
这是母鸡公鸡们所预料不到的事情
但鸡们似乎从来就不考虑这个问题
它们每天辛辛苦苦的忙着寻食
忙着交配忙着下蛋
甚至很少有母鸡去孵化那些它们生下的蛋
去养育一群唧唧喳喳的小鸡
跟在它的身边
前呼后拥的
一个个欢快的叫它妈妈
去体会一下当母亲的快乐
它们永远不去理会
那些它们一天一天奔波
一口一口的觅食所下的那些蛋
任它们一个个变成腌鸡蛋卤鸡蛋煮鸡蛋炒鸡蛋煎鸡蛋炖鸡蛋
摆在桌上被人会餐
甚至，它们也不会知道
等到它们老得不能下蛋
那口大大的黑老锅
早就在那儿支撑得好好的
在烈火焚烧的开水锅里
它生了一辈子蛋
生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身子会在冒着热气的汤中
不停的滚翻
不停的滚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