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 亲

今天是我爸离开我们头一个清明，因为他在去年的教师节离开了我们。
他这一生中没有过好安稳的生活，都活在苦日子里，受了一生的罪，想想人生活着真毫无意义，如今家里条件刚刚好一些，他却没福气来承受。
想起以前我们家里穷，我爸为经济发愁，只要在外面挣到一分钱都舍不得花，望家里带，补贴家里的生活，这说也有二十多年头了吧。
刚进入七十岁的时候，因十年前胃切除，再加上前年的年底感染新冠病毒，发烧引起了粘连性肠梗阻做了大手术，然而这一次手术并没有带来成功，人一下子瘦了很多，遭了极大的罪。做完手术后，正赶上了新年，我爸妈都在医院过的年，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妈陪着我爸在医院里住了76天回家，那些日子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
在家里修养半年的时间，我和我妈一起照顾我爸，每天我都给他擦脸，攃身，洗脚，看他瘦的样子，心里都不好受。后来我爸身体逐渐地虚弱无力行走，就躺在床上，看着他这样下去不能再拖了，我妈带他医院只维持了二个星期的治疗，爸再也没有回到这个家了。
在医院里我爸也清楚自己身体不如一天了，他对着我妈说：“身体愈来愈弱了，没有力气起床”。我妈说：“没事唛，你就躺在床上，我帮你来洗漱”。
在这些日子里，每日挂上血浆，就在最后的一天，也就是我爸走的那天，血浆基本吊不进去，愈来愈慢了，医生认定他的各个器官已衰竭，再也无法挽回生命。
在这样情况下，我妈才认命，打算让我去医院看看我爸一眼的，结果被我爸拦住了。当天我妈和我姑回家，把他没有穿过的新买衣服带回医院，就在这时候，我爸已经不行了，但他一直等着我妈，终于等到了我妈，穿好了衣服，不到三分钟，我爸闭着眼睛再没有睁开，从此再不醒来。后来我妈告诉我，其实你爸就在离开之前一段时间一直牵挂着你，就是不让你去看到他那种难受痛苦的样子。
在这一段时间里，我一直感觉我爸还在跟我说话，每次我做家务事的时候，便想起我爸了，想起他活着时候就总说：“孩子啊，以后做事要动动脑子，做事前要思考一下，这些事下一步怎么去把它做好”。
 回想我以前我做事确实是马马虎虎的，只要我做出什么事对他不满意，就动不动就生气。后来我忍不住，但我没有发脾气，用温和口吻对我爸说：“以后做事情，您不要发火了”。我爸开口就说：“不发火怕你下次记不住，对你们发火，也是为了等我以后走了，不要记住我的好，希望你们恨我，就不必那么伤心难过啊”。特别是后面一句话，刀子扎我的心啊，这可能吗？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恨是我对他不孝，你要真是走了，以后做家务事，再没有人啰啰唆唆地叮咛着这样叮咛着那样了。
有一次，我收拾好家务事时，跟往常一样习惯性在堂屋与厨房之间里转悠着，我走到我爸睡过的床，是曾经他睡过那床，现在已经空的了，当然是房间里什么也没有，没有动一件家具，一切摆设还原模原样，然而被子是换新的了，再没有看见过我爸的身影。走到堂屋看着我爸的照片时，总是问我自己，我爸真的死了吗？顿时立上半天。
曾经我爸和我拌嘴的时候说他只能活到七十岁，而我没把他的话当话听下去，果不其然，真的应了他的话，真活到了整整七十岁，他就走了，丢下我和我妈俩，我不敢相信他走的这么快，让我很难以接受这样现实，因为他还未年老，就这么走了，我时时刻刻都回想我爸对我说这些话，都仿佛在昨天发生的事儿。
我父亲他是一位心思很重的人，焦心也太大了，他最大放心不下就是我跟我妈身体，常常在家里说我们把身体搞好了，能喝就喝能穿就穿，不要舍不得花钱，这是我爸临走前对我们一次又一次叮嘱。
在传统的清明节，在乡下的风俗是要上坟的，可这次我爸也在那里，我和我妈带着鲜花去了，我爸就静静地睡在那里，现实中告诉我，他确实走了，父子再也难以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