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是座山
因为民国前无鲁迅
民国后无鲁迅
只有民国
有个鲁迅

鲁迅的山
突兀奇崛怪石嶙峋
它绝世独立
它不和解不宽恕
横眉冷对一脸冷峻

这山迎着风冷
把呐喊的声气冻结成冰凌
这山对日头也眯缝着眼睛
看山样的人血馒头
被人当作药引

这山的线条多是直的斜的
唯阿桂临死时画成一个椭圆形
这山的底色大约是灰黑和黑灰的
只少年闰土的头顶挂着金黄的月轮

鲁迅的山跟万千不容
穿长衫的孔乙己不知所终
写日记的昆仲没有姓名
只赵家的狗何以多看人眼睛
那吃人的獠牙尤其瘆人

鲁迅的山高
不是高老夫子的姓高
那是夜的天空奇怪而高
他的所爱在山腰
想去寻她山太高

鲁迅的山深
不是“以震其艰深”的那深
也不是北京冬天晴朗天空中
一二风筝浮动的那惊异和悲哀的深
它是“无声的中国”的深

在漆黑的铁屋里
冷眼看手术刀的刀刃
在热风的坟头上
听凭南腔北调的声音
华盖了战士和苍蝇

无非三闲二心而已
且介花边文学之亭
以伪自由书准风月谈
周樟寿改名周树人
先生原本是医学生

鲁迅是座山
因为民国前无鲁迅
民国后无鲁迅
只有一个留日归来的医学生
成了民国的先生鲁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