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离开我们之后  终于有时间
把他们四个叫在一起开会了
在此之前他们并不相识
这个来的时候那个已经走了
老大可能知道会有老二但不知道有老三老四
老二知道有老大可能知道会有老三但不知道有老四
老三知道有老大老二可能知道会有老四
老四知道有老大老二老三一直猜想着会不会有老五
我是多么希望能有个老五啊

老大说自己曾是全村的宠儿
第一次出现就轰动了整个村庄被人们围得水泄不通
还曾挂上红布条接过不少村里的新媳妇儿
如今她们都成奶奶了

老二说自己最受孩子们喜欢
他们每个人都摸过方向盘幻想着开得老远
真的有那么一次  拉着他们翻山越岭到县城
看了1毛钱的功夫片《少林寺》

老三说自己最为卖力
向北到凌源拉过旱烟  向南爬界岭拉过大新寨的砖
向西到都山拉过柴火  向东攀老岭拉过山神庙的煤
可惜一到瓦房庄里就落个精光

老四说自己跟父亲时间最长
没有了速度  远的地方从来不去  
就在地头就在起河边上就在村子的胡同里穿梭
车斗里有时是沙子有时是石头

父亲本想着说些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好
摸摸这个又碰碰那个 拍拍这个又捅捅那个
感觉很满意  最终来了句
睡吧  明早还起来干活呢

这么跟你们说吧
我前后有过四个拖拉机兄弟
他们彼此记着上一个上上一个大上上一个的脚印
还有着一个年轻人成长为一个老汉的故事和传说
父亲喜欢他们  熟知他们身上的每一个零件
比起我和哥哥  他们更像是他的儿子

                                                               2023.1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