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麓冬日
——试和诗人罗鹿鸣

文/非墨

记得是父亲指着这亭
告诉少不更事的我
这是晚唐诗人杜牧在这里
点的一把火
一千多个秋冬过去
从不曾熄灭，也不曾燎原
整座岳麓山
就这样简简单单温暖起来

春夏可以挪用亭上的一片绿瓦
靛染青山，红花突兀如蜡扎
秋天可以点燃亭中的立柱做火把
让所有隔着湘江的眼睛都无法
重给事物命名，只能让万山熊熊燃烧
待到繁华落尽的冬天
就可以独自一人，到这亭中
烤着爱和晚霞取暖

诗人固然可以学崔颢
骑着放鹤亭的鹤下扬州，或者湖州
响鼓岭的鼓毕竟不是渔阳鼙鼓
能够像陆地上的海啸骑上失控的战马
从山脚到山顶固然有很多条路
是一些剪不断的绳索
以为能够紧紧捆住
这座并不高险的山麓飞翔的欲望

秋天固然可以不再相信霜叶
一如春天不信任二月就早早盛开的花朵
我固然早已经不再相信爱情
一如我早已不再歌咏战争和暴力
爱情固然不能少了玫瑰色的激情
一如战争固然不能没有残阳如血
雪落在空空如也的山巅时候
心是否也可以如一掬入口即化的洁白

足以让我能够听见一声
动魄惊心的鸟鸣
从一丝不挂高大的枫香树树巅
飘落下来
很准确地跌落在
当年贾谊
摊开的竹简
能够准确地接住一滴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