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冬天我才明白
树也有自己的伤情
比如说苦楝树
叶子跟秋风私奔了
苦楝子却还在枝头悬挂
像悬着的风铃，更像马奶子
只是不会出声，更不会有谁去吃

伯父当年种下了好些苦楝树
说这种树明白自己的苦出身
一沾泥土，不论贫瘠
便一个劲地疯长
那一年苦楝树开花
伯父便迫不及待地摘下一些
晒干后研成粉末
用它治好了不少人的皮肤病
苦楝子更是一味好中药
能行气止痛，能杀虫

苦楝树开花，是它最漂亮的时候
像一片片降落的紫云
一生穷困的伯父，被忧郁凝聚的眉头
只有在这个时候才稍稍展开
苦楝树扎根在他的生活里
凝聚出来的深深的苦
给人间留下了一味治病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