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条诗人
堆雪,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新疆作家协会理事,乌鲁木齐市作家协会诗歌委员会副主任。著有诗集、散文诗集《灵魂北上》《风向北吹》《梦中跑过一匹马》《兵词》等多部。
剪风记(组诗)
诗歌课
只是一个标准间。只是
不再用房卡打开它。他们确信
诗歌,是可以用十指敲开的
就像贾岛,在手机屏幕上划出月色
都是在光里集合
都是用影子作替身。都是
使用自己或他人的灵魂旁听
在最渴的时候,忍住喝水
讲述,是空洞而漫长的
所有台词,都在朝圣雪山的路上
夜晚,还没有被用尽
灯光里,只剩几把椅子
门,反复被推开、关上
昏暗的光线里,这里俨然成为
私下交换梦和盐的集市。不过是
有人掏出了钥匙,有人掏出了心
桂花落
它们在黎明醒来
仿佛得到灯火与星光的暗示
那些日子,怀揣心事的人
开始远离人群。时而独坐树下
时而徘徊,从远方折回
一棵树一旦有了香气,就像
一朵花按在纸上,被一颗心私藏
桂花如此,总让人
白日里坐卧不宁,于黑夜自斟自饮
让人想起发间的露水与风霜
嘴唇和眼睛,急切地啜饮
没有比一树桂花更短暂更魅惑
让人无法自拔的爱情
月亮升起时,我依稀看见
醉眼朦胧的男人还在砍伐一棵树
空洞的时间里,光落了一地
岳麓书院听雨
串缀珠子的丝线断了
捡拾树叶的人去了哪里
倚门。那跳落台阶的雨水
让我想起,千年前卷帘人的眼睛
一卷书还在桌上。仿佛
合上的故事,从未被人翻动
读书人转过曲折的回廊
青色的背影,渐渐消失雾中
竹子不问家国事,却在
胸中长出拔节的乾坤
石头,高高低低散落草地
从未忘记对着晴空发过的宏愿
古往今来,这雨
总在你寂寥的时候落一场
淅淅沥沥,淅淅沥沥
很像半学斋不绝于耳的读书声
秦淮忆旧
所有的河都走了
唯独它留了下来
它还在那里等你。等你下马,上船
等你,用丝绸和盘缠把它赎回过去
所有人都哭了。唯独她笑
她用一把折扇和古琴隐藏了人世间的山川和雪峰
所有的明月都临水,所有的窗棂都依人
所有掮客与船舶,都从它的梦里逗留,经过
胭脂是假的,面具是真的
灯火是假的,星斗是真的
十里秦淮。十里红妆
再走出十里去,那人依旧站在春风里
其实,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一条秦淮河
辗转反侧的夜晚,被那桨声和灯影唤醒
那时的火车
用一张票买下一条路
一列火车。买下不停打盹的时间
买下故乡之外的方便面
一张票买断了所有人的双腿
把人行李一样架在空中,鼓鼓囊囊
是的,能冒出黑烟的火车才算火车
感谢与我同坐一趟火车的人
感谢送站的人接站的人中途下车的人
感谢对面给我饼干和橘子的人
火车开过,只留下两样东西:
一是踩满脚印的月色站台
二是尚有余温还在颤栗的铁轨……
秋风剪
到了做减法的时候
天空减去云朵。山川减去草木
长发减去风雨
忽闪忽闪的睫毛减去大雁
记忆那头,我减去你
还可以再减。锦上减去花
雪中减去炭。弯弯曲曲的小路
减去背影。按压弹吉他丝弦的手指
减去长长的过街天桥和地下通道
以及激荡于天地之间的歌声
天气减去阴晴
月亮减去圆缺
大海减去帆影和潮汐
书卷减去字,信件减去邮票
送信的马车,减去马,或者车
还可以再减
上剪掉天,下剪掉地
中间,只剩起伏不定的地平线
以及摇摇欲坠的,落日
月亮的救赎
月亮在黑夜把自己救出
在水里救出光,救出高山和大海
月亮,不再是故乡和爱人
月亮长期被租作镜子用
月光里,我们很容易老去
不小心被人错爱。偶尔
也会被人错念。但我们不能
责怪月亮。月亮是无辜的
月光同样无辜
月光下,我们时常走失的
那条路,也是无辜的
月亮救出了一个人的梦
但它忘了,救那个做梦的人
黑夜
相信白天
就相信了眼睛。相信
那么多人带来的阴影
在白天,乌鸦是虚假的
像一个人,隐瞒了一生的飞翔
黑板,是一张复写纸
它不断提醒那个
读了万卷书行了万里路的人
不能在雪地上睡去。不能
在一张纸上失态。也不能
试图用白说服黑
夜晚,头发会变成篝火
而血脉,有可能开始挂霜
沉默的树已经变成了风
这样的时刻,注定无法入眠
满眼都是已经过期的星星
转身,已算不上背叛
就像有人常常倒立着打量天空
有人用流浪赞美丢失的爱情
有人仍用信件投寄相思
有人站在阳台,试图用眼泪结束一场火灾
星辰
它几乎满足了我的所有幻想
从饥饿的飞鸟嘴里挣脱的一粒光
黑夜寄存在远处的一盏马灯
把我从无边的大海救起
又让我陷入绵绵沙漠的颠沛中
在它的光晕里,岁月
只是一次寂寞的霜降,或是
一串,掺杂热泪与酒气的晨露
它见证过的每一场战争,如今
都像一面面波光粼粼的湖水
没有什么值得怀疑,包括
落花和流水。所有穿过风雪与尘埃的人物
都举着令人激昂的青春火炬
作为命运的一个暗示,它们
无足轻重,又不可替代
看着风尘仆仆的人们行走世间
它们把那些无家可归的灵魂
悄无声息地,安顿身旁
“头条诗人”总第926期,《绿风》2024年第2期
散文:在一本书里等你 / 堆雪
2009年,我的诗歌《黄河》等五首抒写西北的诗入选《新疆文学作品大系·诗歌卷》。我的诗歌能出现在这套书里,纯属偶然。虽然,这个偶然可能基于多年来我对文学的痴迷。要知道,2009年的新疆文坛,我还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基层部队作者,作品入选这套书的偶然性与脆弱性,不亚于杂志编辑在选稿时于指缝间遗漏几页稿纸。
作为部队方阵里的一员,我的创作几乎是孤立、断续和封闭的。这使我想起第一次在《星星》诗刊发诗时的兴奋与尴尬。1995年春,一份来自成都的印刷品寄到我们部队的收发室。在忐忑和疑惑中签收邮件,压抑着心跳回到机关打字室,小心翼翼剪开信袋口,两本长条形的《星星》诗刊映入眼帘,是当年的第四期。拿起一本,翻开目录,便在“‘新生代’95之春星星诗会”首栏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和诗歌——堆雪《大西北》(组诗)。看到样刊的那一刻,我的心跳是剧烈的,那是我第一次在省级的诗歌刊物上发表作品。除了兴奋,就是激动。但那时,我却无法将这种喜悦分享给别人。
那还是一年前,因为被知道“能写点东西”的原因,我被调入团司令部机关,在军务部门当了一名打字员。那时偌大一个团,只有一台286电脑,大家都把它当作宝贝,因此这台电脑,就由司令部打印文件最密集的作训股保管和使用。而我所在的军务股文件不多,就用一台老掉牙的打印机应付。我还记得当时的操作:眼瞅草稿,记住一句话,左手滑动装有钢字的字盘,对准位置,右手准确按下弹字的按键,钢字跳起来,打在裹在橡胶滚轴的蜡纸上……就这样,字敲上去了,一页蜡纸打完,再换另一张,取下蜡纸,贴在油印网框里印刷。我那时投出去的大多数诗稿,就是这台打印机完成的。
一名优秀的士兵,最好只服从于条令和命令,服从于按时响起的军号和哨声,服从于充满集体力量和节奏感的步伐和口令。但诗歌,可能只服从于你富于想象和充满渴望的内心,服从于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热爱。那时,我对诗歌的认识,还处于“盲人摸象”的阶段:诗究竟怎么写,怎样的诗才算好诗,我都不知道,也没人告诉我。只觉得,能够发表出来,就八九不离十。由于长期处于单打独斗、各自为战的环境和状态,我对诗歌的理解,一直“滞留”在对诗歌文本的倚重上,也就是,把句子写好了、写美了,一首诗自然而成。
1995年,我考入了蚌埠坦克学院,诗歌的鸟儿,也随盛夏湿热的翅膀,飞越了白雪封顶的天山,一路向东。“两眼一睁、忙到熄灯”的军校生活,并没有打断我的文学梦,节假日走出校门,一个叫“陶店”的公交车车站旁的报刊亭,成了我经常光顾的“童话屋”,那里竟然摆放着《诗刊》《星星》《绿风》等纯文学杂志,这使我喜出望外,如获至宝。每次出去,我都会买几本回去。
诗歌从心出发,成了引领你进入秘境的声音,循此而入,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便成了童话中的人物。在军校紧张的节奏里,我常常回想起远在西北的故乡甘肃和老部队所在的新疆,陆续写下了《西北风》《草原》《枪在我的生活里》等诗歌,这使我在摸索诗歌的路上,逐渐找到了自己的文学方向——西北,以及西北精神,也使我的诗歌脉络和情感经纬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最后拼接成了属于堆雪的文学地理版块。军校毕业后,本可留在内地的我,毅然选择重回遥远的新疆。2001年1月,我的诗歌《黄河》(外二首)发表在《星星》“新世纪诗会”头题。比诗歌的发表更让我感动的是,时任《星星》常务副主编的张新泉先生的编前信:“堆雪同志,从编辑的送审稿中,读到您的一组写黄河和西北的诗,让我感到心动和血热,欲将此诗隆重推出,或快或慢,但大概在卷首的位置……”就这样,《星星》新世纪开年的第一个头题,给了一个写诗不多的新疆基层部队作者。打开那一期杂志,读着那些稍显稚嫩但冲劲十足的句子,我的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2004年2月,我的散文诗组章《九片雪》在《散文诗》头题发表。在杂志封二,我写下了至今连自己都不甚理解的“个人诗观”:“诗歌对我来说,是内心不断生长的骨刺,血液里流淌的重金属,阳光和风砍在岩画上的血。”是的,诗歌到底是什么?直到现在,在我们心里,依旧是模糊不清的那部分,但它也是我生命里最不可改变的那部分。
也是因为这组散文诗,我有幸参加了次年秋在四川乐至举办的第五届全国散文诗笔会,见到了四年前在《星星》推出诗歌《黄河》的张新泉先生。金秋十月,正是新疆瓜果飘香的时节,为表达新疆诗人对于诗歌的敬意,我特意买了一大箱马奶子葡萄带上了火车。座谈会上,与会代表和嘉宾老师也品尝到了我带去的新疆正宗马奶子葡萄,大家啧啧地品尝着、赞美着,仿佛也在夸赞西北诗人的质朴与真诚。在留言册上,张新泉老师情不自禁,为我写下了这样一段鼓励的话:“能够把马奶子葡萄从新疆背到乐至的堆雪,一定能够把坦克开向诗歌的高地。”张老师知道我是坦克兵,他也知道一名士兵驾驭坦克的难度。但这句真诚的鼓励,让我感受到了诗人内心的力量,坚定而有力。
几年后,诗歌《黄河》不但入选《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六十周年·经典诗歌朗诵集》《庆祝中国共产党诞辰九十周年·红色朗诵经典》《新疆文学作品大系》《祖国万岁·名家笔下的爱国情怀》等文集、音像作品集,还在重庆卫视“品读经典”栏目、河北卫视、山西卫视、陕西卫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等百余家媒体上被专题解读和传播。正是因为刊物编辑的无差别推介,才使一首诗从遥远的新疆走进了更多读者心里。新疆克拉玛依诗人郭志凌曾揶揄说:“堆雪的《黄河》太有名,都被广场大妈编成广场舞跳上了。”话虽调侃,也在鞭策。《黄河》归根到底是一首诗,不是乌兰图雅演唱的《站在草原望北京》,如果能够,我还真希望它被编成广场舞,走向更加广阔的群众舞台。那也是诗歌之幸,而不是诗歌之耻。
文学是孤独的。诗歌,是孤独中的极品。正是创作中阵阵偷袭内心的孤独,才使我渐渐理解了孤独对于诗歌的意义、生命的价值。一个人无论走得多远,他的生活社交圈如何丰富,当他回到诗歌时,面对的只有他自己。这些年,我生活在新疆,我的心也在新疆。我的诗歌里不知不觉就有了沙漠的金黄、草原的苍翠、绿洲的暖意和雪峰的高贵……
叙述是困难的,尤其是在十分严肃的语境里。当我说出真实的心情时,总会有一种待人评判和识别的挫败感。就像写诗,我们总是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不定,犹豫不决。也许,最好的诗歌就是没有说出来的那半句——挂在嘴上,欲言又止。我们常常说不吐不快,而诗歌又是一种比我们的脚步和声音更慢的东西。它,在生命里若隐若现,总是让我们不能自已,久久回望。
是的。诗歌走进了纸页,纸页挽留了诗歌。一首诗在一本书里等待读懂它的那个人,那个人真的就在某个时刻读到了它。这就是一首诗最好的宿命,也是写诗的那个人最美的期待。在一本书里等你,多好。你所读到的文字,都是我走过的路。你所看到的那些白天和夜晚、露水和星空,都是我心跳的轻重。
创作谈:天山的王冠 / 堆雪
就像很久没有触摸天空,很久没有把一片树叶或一只飞鸟的影子夹进书页。当我再次郑重其事地向你说起诗歌,谈起诗在我心里和别人眼里的样子,我又在忐忑和憧憬中,想起这些年一直掩映在我朝东窗棂的那座雪山。
从1988年在故乡一个市级报刊副刊发表第一个“豆腐块”文章,到高中时创办文学社,再到后来走到距离故乡近两千公里的新疆,我似乎一开始就把自己的人生,漫无目的地交给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诗与远方”。是的,新疆足够大、也足够辽阔,足够荒凉、也足够肥沃,它能够盛得下几乎所有人的执念和幻想。但是我知道,文学没有成功,诗歌也没有,它是一个永远在路上的命题。它以奔跑的姿势向前,沿途经历了或好或坏的风景,但你永远不知道地平线在哪里。
从1992年12月入伍来到新疆的那天起,我就注意到了这座山的存在。没错,就是天山。一座雪山的站立是永恒的,而一个站在远处想与它并肩而立的人,只是在短暂的、相对静止的时空里,获得了某种精神上的依靠。而每次在站军姿的时间里,我就用眼神和心与这座山作无声的交流,它的海拔、它的纵深,以及它隐藏在冰雪褶皱与塔松林带里的牛羊、毡房、驼队、马群,河流、小溪、山路、鸟鸣,等等,都是我想知道的。这个永远都不会开口说话的地标,从此成为我仰望的王座,成为我永远神往的诗神。也因此,我以它为首,也以它为荣。
1994年4月,我随部队在一场暴风雪中走出营区,随大卡车走进了“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天山北坡。那一天,部队接到命令,千人百车从营区开拔,到达天山脚下的光缆施工工地。在风雪中安营扎寨后,我和战友们便在坚硬的山岩、戈壁、风区开始了为期一个半月的缆沟开挖、铺设和填埋战。在天山的见证下,我们抡锹挥镐、挥汗如雨,用全力完成每天分配的掘进任务。戈壁上向前掘进的速度,不亚于完成一首诗的难度,钢铁撞击石头碰触的火花,是否就是一首诗的诗眼?当我看着埋头苦干的战友而再一次弯下腰身时,内心的诗意已不在体里。光缆穿过乌拉泊以东的沙石丘陵延伸到盐湖一带时,内心的“天山”再一次浮现了。由于施工进入“平缓期”,我便可以在午休和节假日写下冲撞内心的句子。手里没纸,就去附近的铁路边捡烟盒。诗不长,字也不大,一个烟盒的锡纸翻过来,正好写下两首诗。虽然那时还不知道诗歌创作有什么神秘诀窍,也从没听到过诗歌写作的任何理论,但流自心间的句子里,已然有了风雪和沙尘的味道,有了铁锹和镐的锋利与光缆沟里的石头碰撞的火星,有了炸药在山岩的钻孔引爆时巨大的爆炸声,浓烟和尘雾腾空时的壮烈和其散尽后留在空气中的硝烟味。那时候,远处的天山,时隐时现,它就像一位智者,远远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一笔一划。我相信,尽管那时的写作不为人知,甚至有点鬼鬼祟祟,但头戴冰雪王冠的天山是懂我的。它远远与我对视,与我分享了内心的寂静。
诗歌是远方和自己的,也属于我偶尔停下镐锹抬头向那遥远戈壁的瞩望,那不轻易示人的感动、温暖且有点羞怯的心,是一段比汗水和电话号码更大、也更天马行空的驰骋。
之后的多年里,我就在天山脚下继续我的临摹和练声。比起巍峨高大的天山,我的声音是稚嫩的、甚至是喑哑的,我的身影是单薄的、甚至是扭曲的。但高耸入云的天山,一步步教会了我们怎样发声、如何下笔,如何像长风那样唱大地,像流云那般画天空。日积月累,日久生情,渐渐硬朗的身上,便有了风雨的浑浊、冰雪的透彻,青松的高拔、骏马的奔放……诗人李东海曾说:“在新疆,无论你走在哪里,你都行走在天山的脚下。”是的,在新疆这片土地上,无论你是在低头采棉朵,还是在抬手摘葵盘;无论你是于案几上奋笔疾书,还是在瀚海里踏沙而行,时间久了,都会把腰身支起来,你把头抬起来,看看,始终伴你左右的天山,此时还在不在视野里?
把家安在新疆是幸福的,把诗与远方交给新疆是幸运的。生活在“优美的牧场”乌鲁木齐,既能领略到它的遥远,又能感受到它的尊贵。值得欣慰和骄傲的是,一年四季,气势磅礴的天山就在眼前,博格达峰的王冠,总在你的头顶闪耀,似乎随时随地触手可及。那是理想的金冠和诗歌的王冠,只等心怀虔诚、腹有才华、最肯吃苦、不惧寂寞的人去跋涉、去攀登、去摘取。
雪线之上,鹰在盘旋。冰雪之下,雪莲怒放。这,也许就是我们这群人与天山并肩而立的最大意义。诗歌是无限的,天山正好给了我们一个巍峨的坐标,供我们去叩拜与仰望。
编辑:王傲霏
二审:牛莉
终审:金石开、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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