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有一个比星星还灿烂的理想
干净，纯粹。中毒太深
在物质的世界生活
但要清贫，要做苦行僧。
一直谨遵书中教诲
工作一直日以继夜
一直昂着头目不斜视
不稀罕女人们脖子上的珠宝
不羡慕男人们的豪宅豪车。
一直精打细算
一直量体裁衣
每次花钱的数目都记在本子里
每分钱都算得明明白白
——有人总结说这是教师的特征
我承认，我就是这样的个例。

可我骨子里本是豪爽的个性
也想不问价买最喜欢的衣裳
也想住宽敞的院子
也想一掷千金扶危济困
也想出手阔绰宴请四方宾客。
可是抵不住捉襟见肘的窘境
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我井里的水不多
要细水长流
才能让生活继续。

从前，自视甚高
其实不懂很多简单的道理。
比如
一棵树要长得又高又壮
离不开肥沃的土地
充足的阳光照耀
丰沛的雨水滋润。
一座山要高耸入云
除了地壳运动的内力
还要有丰厚稳固的泥石堆积。
一条河要奔向海洋
要一路汇集充沛的水量
水量越多
河流的生命才越长。

同理
在物欲横流的社会
吃的饭，喝的水
住的房，穿的衣……
哪一样能离开金钱？
有足够的钱
从小就能享受最好的教育条件
生了大病就能上最好的医院。
那些“又要马儿跑得好
又要马儿少吃草”的说教
完全背离了按劳分配的原则。

一直追求精神的富有
却沦为物质上的穷人。
穷人，位卑言轻
怎样实现青云之志？
怎能达？怎能兼济天下？
身份卑微，终日为油盐菜米操心的人
却想跻身于贵族成群的高山之巅
侃侃而谈，论天下之道
岂不被人讥笑为现代的唐·吉诃德？
那些心怀远大志向
反对拜金主义不唯利是图
凭良心凭本事大胆创造财富的人
才是这个时代
物质精神双赢的胜利者
他们，站在时代的高峰说话
有底气，一言九鼎。

反思过，后悔过
为什么要那样迂腐墨守成规？
坚持“不义之财不可取”
是做人的底线。无可厚非。
但为啥不敢凭劳动凭能力去大胆挣钱？
为什么要听信那些神话
把贡献与金钱对立起来？
向来看不起
那些物质上的富翁精神上的乞丐。
但为什么
精神富翁就一定要沦为物质上的乞丐？

然而为时已晚
性格和行为方式已固化成型
自己依然是那个清贫清高的人。
聊以自慰的是
没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
过得拮据但不至于饿死。
只是在无钱寸步难行的当今
难以行万里路纵观天下风云。
只是，只能
在沉渣与泡沫泛滥时
冷眼旁观，独善其身。
      写于2023年1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