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你透过摄像头，看我
起夜时的影子
灰色的月光起伏
像一条狗的肚皮

我在梦里看见你笑
提着两箱海岛特产，
手心勒出两道红印

我想摸摸你的手
但是我忘了什么时候
也许某一次漱口
水流捎走了你的名字
它曾在我嘴边徘徊，
舌尖拦住，吞咽

我好像早就见过你
也许我该停下好好想想，再跟你叙个旧
但是我急着接我的女儿
她总是班上最后一个走的孩子

你的长发波浪一样翻涌
淹没彩色皮筋和齐整的麻花辫

海水舔舐海滩
叼走你给我钩的棉鞋
过年时邮来的棉裤、棉袄
我失去了手和脚，耳聋眼盲
海变了模样，
抢夺我的舌头和心脏
干瘪的身体填满海和撕碎的组织

地铁、商场、写字楼，
一簇簇湿漉漉的人脸，
灰色剥蚀你
海浪沉默

月亮靠近我的耳朵
灰色的海水，潮涨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