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让浑身花朵的树木有苦难言
贾存斗
一群鱼籽趴在枯叶上寻找江河湖泊
一盏灯火随着跋涉者穿越峡谷黑夜
前一个秋天给树枝留下未成熟的果实
纤弱手指推拉窗扇打破内外的界限

漫天枯索风声鹤唳的现实场景你看到了
但你看不出冬天春天谁会获得最后胜利
女巫沉浸于畸形爱情，蝙蝠向往潮湿洞穴
倒挂正挂姿势丝毫不影响道路的纵横交错

不影响生儿育女，在偏僻寺庙陪伴孤灯
把铜铁敲打成刀具，把岩石雕琢成神像
不影响墓碑尸骸在盗墓行为得逞之后相遇
孤独远行的人身后留下难以磨灭的踪迹

不影响你义无反顾地与精神病人举行联欢
偎依着即将熄灭的篝火释放骨头内的狼群
不影响孤高而内心热烈的雪莲绽放雪山山脊
枯槁僵硬而柔情万种的枯枝侧身湖光山色

荒漠内的季节河禀性散漫流到哪里是哪里
野性未驯的荒原狼被投喂的食物放弃猎杀
大河两岸有人燥热难抑有人怀抱火炉
插在花瓶的枯槁莲蓬一年四季一个表情

回声越缓慢越持久说明未知峡谷越恢宏
你走出大门与蛇鼠出洞一样怯懦惊悸
恒河岸边木材堆上熊熊燃烧的尸体是你
青藏高原围绕着神山盘旋的兀鹫是你

在阴暗角落腐败杂物中躲藏的蚊子是你
在污秽淤泥对诱饵一再拒绝的鳝鱼是你
重蹈人世刀山火海的幸存草草木木是你
一滴一滴从天空悲怆滴下的明暗雨滴是你

神在钟声中熔铸大钟在大河中流放大河
悬崖峭壁的松树柏树至死向天空挥舞旗帜
停滞下来的泥石流形成大小不一的平原山地
细如麻绳的山脉江河拖拽无数城镇羁旅漂泊

岩石风化成土做泥坯烧陶瓷扯面条蒸馒头
污水沟内野生植物茂盛得如魔鬼的乱发
野火参与了铁匠打铁跟随季风向岭南进发
小轩窗内姑娘梳妆，诗书之家书生屠猪杀狗

烟雨江南风沙西北不约而同扭动飞天腰
坐在屋内走出屋外欣赏风景是两种理念
分辨清屋内屋外是自我禁锢的极端方式
树根离不开水又惧怕被一片片汪洋围困

钢铁的传统职业是刀枪如今应聘隔离墙
所有登顶者都惧怕比天高的岩石压在胸口
被人情世故捆绑的人多痴迷于撒网捕鱼
大桥坍塌江河干涸让渡越回归了本来面目

乐谱上的山山水水如魔怔的梦游者游离
安葬在哪里哪里是福地，岩石棺椁最上乘
人神在同一个集市购买蔬菜购买砒霜
流短飞长围着一树梨花左右翩跹上下非礼

对一扇扇封闭的窗子你可天马行空想象
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也许是游荡尘寰的幽灵
修行者的内心狂野得堪比狼虫虎豹蛮横
主持上座讲经下座参禅，孩子放学回家吃饭

一条大街恶棍圣人都火急火燎到远方去
感觉到老的人一夜白发真的老态龙钟了
初春的大雪让浑身花朵的树木有苦难言
午夜的清醒让流浪天涯的游子停不下脚步
2024年1月22日于北京市朝阳区望山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