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及其它（组诗）

牧之（布依族）

年味

岁月泛起了年的涟漪
故乡飘起的雪花
开始在家的港湾停泊
年的轨道，在灯火摇曳中
和低飞的鸟，掀起年的修辞
在暮雪里，等风雨送春归

在一棵树梢之上，遥望远方
那些蛰伏的时光
那些隐忍的种子
趁雪的醉意，和远方的河流
和旷野的月光，携带乡愁
用山的高度，唤来腊梅飘香

年的味道，如天空浩瀚
从古至今，如万物逝去的美
随时抵达游子的软肋
幻化出故乡不动声色的童谣
和坐在山坡之上的祖先
和望断天涯路的父母
和夕阳，在牵挂的风中
让满身尘埃，风雨兼程

流年似水

去年的雪，在今年依然如故
今年的时光，已如流年似水
我们临窗，看遥远的风花雪月
而雪花，留在母亲雪白的头上
母亲说：瑞雪兆丰年呢

一条老路，通往故乡的老井
那些流年，布满了岁月的青苔
我们喝水的老井，有蝴蝶翩跹
而祖先留下的井绳，正在打捞
我们背井离乡的故事，熟悉又陌生

远处的风景，弥漫着似水的流年
故乡的那口老井，有归鸟的旧影
衔着我们虚度的光阴
等打水的祖先，和一轮明月
向我们诉说，不一样的流年

冬至

一场雪，在黄昏不约而至
远行的游子，在冬至之时
踏上归乡的路，而雪中的飞鸟
在靠近一棵树，以另一种姿态
等待与时光枕雪而眠
而我们，在祖先远去的背影里
想念我们日思夜想的人

一片雪花，从寂寞的窗前掠过
一些地下的种子，在雪夜来临之前
为岁月保守着沧桑的秘密
比如，雪夜里碎了的月光
比如，人间铺天盖地的悲喜
而我们眼前的一地雪花
读懂了留在石头之上的时光

所有的沉默，在雪中没有禅机
我们留在冬至的隐疾和外伤
和一棵孤松，以飞雪的名义
让我们内心的伤痕
与漫天大雪融为一体
然后，在雪地之上
在落日将近之时
坐成一块无踪可寻的石头
任时光，不舍昼夜

大寒

临窗远眺，亘古的大寒如约而至
在这最后的节气里，岁月留下了沉默
苍茫的大地和萧条的古树完成了祈祷
而我们期盼的是一声惊雷闪现
在大寒的边缘，在寒风的尖上
和一匹马，迎风雪上路

一壶浊酒，让我们与祖先在大雪里相逢
那些河流、湖泊、老树、村庄、山峦……
和森林里的一只鹰，一群搬家的蚂蚁
在大寒蹒跚的路上，飞翔或沉默
直到寂寞的光阴唤醒我们的灵魂
背上时光的行囊，翻越尘世的沧桑
把梦留在生长太阳的东方

寒风，唤起了雪花的记忆
寒夜的缄默，正在跨越冰封的河流
我们围坐故乡的炉火，扯不断的思念
把祖先们留下的绿色和种子
和我们摇曳的心结一起撒在苍茫大地
之后，对着弥漫飞雪的远方大喊
浪花淘尽英雄的大江大河
——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