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夜晚的寂静，染
黑了窗棂，悬挂在横梁上的灯泡
落满灰尘，珍藏有瓦房顶上的
风声雨声

盖在身上的被子，僵硬得像一笔一划
画出来的，冻僵的双脚
朝一个佝偻的灶坑伸
爷爷贴身搂着，像泥土呵护
一粒种子

爷爷的闹钟，是婆婆那双
患白内障的眼睛，“天亮了个缝缝”
是她每天清晨的口头禅
每天的三顿稀饭，清亮得像一块镜子
照亮了那些年，她削瘦的身影

老屋那个摸着总是冰凉的
大石缸，装着甘甜的
井水，浇灌一棵幼苗茁壮成长
至今，还留在残雾里的根须
变成了一头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