旃檀树不朽的十万叶片有十万佛的鼾息吗？
——引自昌耀诗《古本尖乔——鲁沙尔镇的民间节日》


何须向莲座上的佛祈祷？
天堂那么遥远
仓央，仓央，我自由的神
世上没有哪一行脚印能够容纳
所有的过往，纵然
你的足音就是神的声音

修行，你寄居的肉身
我眷恋的红尘
梵音的低声部里自有神谕
有牦牛、藏羚羊和木鱼的声音
有青朴的声音、门隅的声音
拉姆拉错的声音
有阿爸劈柴的声音、阿妈汲水的声音
当月亮脸红的时候
你能听到秃鹫与来生交谈
但我不能

也许在目瞽的荷马眼里
骑青牛而去的，老子和佛陀
是同一个人
骑大象而来的，王子和大舜
是同一个神
在你的眼里，藏香猪、土拨鼠
哪怕一只胆小的刺猬
都带有神的目光
村落和街角的每一盏酥油灯
都是一个最小的佛陀

在你的眼里
诗歌是通往天堂的路
但青海湖和拉姆拉错远在天边
我只看得见我面前腰带宽的小溪
和它心里巴掌大的天地
修行，把灵魂交给远方
肉身交给红尘
历经七个太阳卫护，七个太阳炙烤
红尘无罪
肉身的苦难才有意义

怎奈我天生愚钝
我曾试图沿长江和黄河走过的路
叩问万水千山
和万物生灵，十万轮回中
我双手合十，还是漏掉了一只
叫做爱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