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空洞的面孔（组诗）

正午

它在日夜地炼钢铁
把铁浆流液分发到人间
时间铁杵敲出石头光滑的镜面

一勺溶液铺展根茎的影子
让枝叶缝合裂隙，在虚空里
泥土为根系誊出缝隙
影子由长变短，由短拉长
在正午，缩合成根茎的黑点

然而，我们用溶液浇铸的一个个面孔
一整天被影子跟着
所谓的“太阳底下无新事”
只有在正午，我们收紧成黑点

仿佛是炼废的钢渣，隐藏
它藏着一生的命运，甚至是死亡
2024.1.14

影像

栖息的关门声响过后
拍下起始的图片
用下晚离开办公室时收宫
装进今天下午的影集
把面孔换作一连串的脚步声
楼道一再放低身段
直至正数的第一级台阶
打开又一道通向虚空的洞
在窗后的眼睛里走出虚掩的小区大门
支巷左侧的叶子花长年风骚不败
右侧的门市找到迈向富人的感觉
他们听到被发现的脚步
这些脚步声消隐在街道的行道树中
在每一块行道砖的黝黑与温暖里
此时此地，每一个面孔都栖布你的风景
每一个面孔后都有一个不堪的故事
红绿灯只不过是你一生中的一个转折点
绿灯可以不过，红灯必须止步
在集子里也得划上红色的杆杆
在言说的句号前
述说办公室里无故事
它堆积如山的是高高的权威
和隐藏在脚步声后电话里的领导
2024.1.13

母亲空洞的面孔

从消隐在薄暮的长蛇前退回后
母亲时常听到婴儿的哭泣声

村乡栖布的风景里的故事
短得如一首不精炼的九行诗

她说，85岁以上比我大的都走光了
鲁南坝没结婚的男子越来越多

有条件的姑娘也不嫁人
今后谁生孩子

老去的
母亲面孔里装不进一个人影
2024.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