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

一只洁白的近乎透明的
飞鸟
生来就不知疲倦地飞翔
从幼发拉底河岸边的乌尔
到巴基斯坦
（也有人有过相同的旅行）
从滚烫的撒哈拉
到珠穆朗玛
它在明净的湖面
和萧条的断垣
和荷叶边缘摇摇欲坠的露珠上
都投下过它的身影
但你见不着的足迹
它  不停地飞
不停地飞
不停地飞行

在温暖的西湖边
天鹅停下了
在丰盈的北海道
丹顶鹤停下了
矫健的北极燕鸥也只是在星球的两端
绣着重复的经线
只有这只飞鸟
不知疲倦地飞行

飘泊的喜鹊呼唤它
清脆的夜莺呼唤它
迷途的绿头鸭呼唤它
它似乎丧失了所有的听觉
或者依附在耳廓上所有可以
让它欢笑
让它哭泣
让它魂牵梦萦的神经
它不停地飞  飞行

但不要以为它没有眼泪
只因搀和在漫天潇潇的雨中
你无法捕捉到那最冰最咸的那一滴
也不要以为它没有欢笑
它把所有的欢笑  和愉快的声音
都放在雷电交加的时刻
做肆意  最彻底的释放
而这个时候
所有的耳朵  都选择失聪
所有的眼睛  都选择失明
看不见那一缕黑色的身形
划断了闪电的魅影

它只是不停地飞行
当生来就具有一双翅膀
当羽翅被赋予羽毛
当羽毛像时间一样绽开  它就知道
它注定只能飞行  没日没夜  每分每秒

一只洁白的几乎透明的飞鸟
不知疲倦地在天空中飞行
不知道云是它的羽
还是它是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