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连阴了好几天。乌云
如锅盖扣在天上
那里有一场雪正在堆积
北风带着锋利的刀子
在我的脸上肆意挥舞
穿着往年的＂布包雪＂还觉得冷
搓手、跺脚，试图摆脱那根
无形的针

（二）
落尽了叶子的杨树捧着
喜鹊巢；柳树如姐姐勾勒
的铅笔画，照着不再摇晃得镜子
槐树春树榆树围在老屋旁
虽然秃了头，但依然自成风景
梨树上挂着甜蜜的回忆
这一幅巨大的素描画
始终收藏在我的记忆里

（三）
一再降低的温度把我们
驱赶在火炉旁。父亲说
旧社会跑土匪
来不及跑的被吊在房梁上
用火烤他们的屁股
有时真能烤出银元和
一些贵重物品

我看了看架在火上的
杨树蔸，又看了看父亲
被火映红的脸
此时的我们只想找杨树蔸
讨一些温暖

（四）
雪说来就来了。先是雪渣
噼里啪啦弄出响动，仿佛
鸣锣开道
不久大雪花从天而降
像巧手绣出来的，又像
快剪碎练
我飞奔出去，伸出双手
试图接住这些冬天的花朵
落在掌心上很快就被体温融化
我的脚印会越来越清晰
越来越深，像陷入白色的淤泥

风带着雪花，在天空
翩翩起舞
一张白纸不久就会在大地上
铺展开来

（五）
雪下了一夜。早上开开门
顿时眼前一亮，脸上、屋里
也同时亮了
白色的冰雪世界里
仿佛堆满了那些描写雪
的词语和句子

鸡犬的快乐并不比我们少
他们弄出的脚印让我想到了
一些图画
扫把和铁锹与门前雪
亲密接触，交谈声遍布家家户户
让一句古语
失去了内涵

当太阳慢慢揭开雪被
我们兴犹未尽，期待
下一场雪地出现。我知道
雪的背后藏着春天

2023.1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