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石

亿万年前长出的那尊蘑菇石
在梵净山，是孤独的

神密如佛的孤独
是沉默的，清净的
蘑菇石在沉默中
将孤独高高托起
只有云的哈达才般配
似乎成了佛的祭品
这有型蘑菇石与无形的佛
完美结合
让众生拜倒于脚下

这尊蘑菇石无人能够采撷它
我亦无法用语言去赞美它
它的孤独本身就是一首诗
一首超脱人类的赞美诗

青岩古街

青岩古城的街铺满青岩
青岩的雨水，温润如女人
行走其上，街铺风骨依旧
绿茶、糕点、风干猪牛肉……
尚存茶马古道余味
店前吆喝的辣妹，古典中
无丝毫的怯色

人世如街
青岩的过客
在雨中，洗如尘埃
泊过泛着青光脚步
由远及近，回响走失好久的跫音

黄果树大瀑布之一
——遇风雨大作

千里之外我就想像你挂出的英姿
未预约的抵达呈现给我烟雨飘摇
我置身于这天地间垂落的奔腾，呼啸
摸着心跳，原来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室内的君子兰

你与室内的什物，保持
适当的距离，且不拒绝C位
静静地与时光分享墨绿的剪影
像个君子那样，青春的灵魂
果敢地敞开

你与生俱来的绿，像欲滴的液汁
滞留在面孔上，每当微风附耳戏语
处惊不变的你，像个男人那样
谨持的微倾腰身

更多的日子，你讨厌
烈日的热情，雨水的惆怅
将纯净的理念，落实于根基
这样，腐蚀就远离于你

哦！君子兰，做个君子也难
总有那动人时光，心中
荡漾起女人之花
做个宅男，去验证那句名言
——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麦地

山坡上的麦地，一块接一块的金黄
收麦子的人，一块接一块把金黄收走了
留下的颜色，涂在
收麦子人的脸膛上，胸脯上
结晶的是汗水
被太阳灼痛了一下
远望山坡麦地
希望自己站立成一棵树
日夜守着
看那起伏山坡
似乎涌动曲美的性感
有种乳汁在山流淌
静静地，像等待着什么

一口水塘嵌在村中央

一口水塘嵌在村中央
就有灵魂照看着这里的一切
弧度里规划的圆
让平静与热闹沉入明镜的波纹
闪烁如谜

这口水塘嵌在村中央
就有了岁月在水里打磨
久了，就有了一块明镜的雏型
成就了村的中央

水塘照看着村庄
村庄怀抱着水塘
彼此的依托
让一道道风景成为村庄的记忆

明月与霞光是水塘的背景
捣衣声与笑语是水塘的点缀
在特定的背景里
一个又一个与水塘有关的故事
就回流于通往水塘的小径
村庄就活了

一口水塘嵌在村中央
明鉴村庄的历史
微波荡漾，水面清纯
并不能使我们看透这混沌的世界
比水塘难以看清的谜底
它警示我要察亮眼睛

如果忘掉过去，风就会剔除面上的浮尘
如果明鉴未来，记忆就要疏通活水的源头
因为故乡的这口水塘
与周围砖瓦，草木，人蓄构成
和谐的梦境
在我心中，是面镜子
难民

漂在水面，一片枯叶上的一群蚂蚁
这些小小的生灵为何流落此地
它们多么像地中海畔那些漂泊小船上的难民
生死之间，它们与人类
又是多么的相似
可悲的是
仿佛这种活法
是不可拒绝的

遗像

我把我父母的遗像
挂在祖居的堂屋上
我相信——
他们乐意守着自己的祖居
也为奔波劳碌在外的晚辈
暂时照看一下家

废弃的轨道

钢琴的键盘还在
杂草漫上台阶，一段夕阳
浸染的锈色，印在
赵老汉的脸上
他的内心，正弹奏尝未完的乐曲
——还在提着信号灯
指挥过往的火车

他们各自的想法
时光深处，早已坐上了某一辆列车
只是未告知返程的日期

人在旅途
怎样驶过这段
白驹过隙的路程


亲人的树

静静地站着，秋风在问候
偶尔叶的飘落，像亲人的影子

斜坡的草黄了，像某些人
在等待添加御寒的衣服

当年父亲送我求学
在村头与我告别，也这么站着

远去的我，眼中只看见
树在挥手

它让我分辩春秋的落日
听清冬夏的虫鸣

仿佛一种力量撞击心弦，
它浮现在眼前，扎根于脑海

我感到：活着是为了看到树的风景
树的亲人，让树扎根于故土
也让远离故土的游子
怀揣这棵亲人般的树
伴走天涯

2023.10

我眼里的太阳
         ——给孙子

从人群涌动的人头中
一眼能够认出你
这是个神秘的灵感

我知道，你的出生
注定占据着独一无二的地位
为了你的成长
我一点一点弯下脊梁
且无丝毫的怨言
任何来自你淘气的言行
都是我快乐的源泉

我时时刻刻关注着你
有时甚过你的父母
从保护到包庇
甘心成为你的尾巴拖
你在我的视觉之外
永远是可爱的
在平静的空间，我想象
你一步一笑走近我的身旁

我最爱去幼儿园或校园接送你
无论人海拥挤或匆忙
你的身影，总是我眼里的太阳
注目的中心——最明亮

2023.5.29



包裹的重量

妻在房间整理包裹——
那些包裹涨鼓鼓的
粉红套衣是孙女嘟嘟的
淡蓝套衣是孙子石头的
这玩具车要用电池的……
初夏的阳光中，她的鼻尖上己有汗珠

这些包裹己经很沉
将我肩上的劳累唤醒
我提着包说：够了，够了
牛肉己卤好，土鸡内脏不要了
食物与衣服不要放在一个包

已经装了三大包
好像还有什么没装进去
妻望着这些，又望了望我
我笑说：就是没有把你自己装进去

在人间，有太多的深情无法装入包裹
就像这装满的大包小包里
有千万的叮咛，千万的爱
无法掂量重量

2023.5.28

孙女骑马

几缕阳光穿过窗户
光波浮动
孙女骑在她奶奶脖子上
唱着自编自导的歌——
爸妈好！就是好
爷奶好！也是好
全家好！是真好
好好好！哈哈哈

世上的马，千千万万
有种甘愿作马的人
在享受做马的快乐
我发现这是个一种奇妙的组合
阳光在没有马蹄声的笑语中
形成凝聚之美
而这特殊的马场
在隔代亲昵中
如阳光穿过隔着的玻璃
那么迷人而透明

2023.5.28

奶奶！我想你了

孙子好久没见他奶奶了
妻妹在江城偶遇
礼节中，孙子忽然惊喜
“奶奶！奶奶！”孙子张开两只小手
扑向吃惊的妻妹
“我想你了，好想你！”
很显然，孙子误认了奶奶

妻妹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像奶奶一样贴着孙子的脸
而江城百里外，孙子的奶奶
在视频中，早已热泪盈眶
迫不及待地订了去江城的高铁票

2023.5.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