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没结束
贾存斗
灯熄灭，演员卸妆，观众回家回味剧情。冰天雪地，大戏已谢幕，戏台孤零零。上一场下一场间隔千山万水，千秋万代，或者十二里地，三道河岔，几个大陆。
风雨是戏剧的忠实观众，它们知道舞台日夜锣鼓喧天，人间角色退场，阴魂野鬼登场。鬼神精彩绝伦的手法眼法身法步法口法，人听不见看不着。人只能看见听见人的表演，人听不见看不见神鬼形象。
当然，人杰人圣会变成神，人魔人畜会变成鬼。神会化作人的样子在人群出没，代天行事。鬼也常常混迹于人群，伺机作恶。你分辨不清迎面走来的是人、是神、还是鬼？你常常诧异于一块石头会变成端庄小姐，一个社会精英突然举止不当。这是神鬼的法力。人类很多志异传说是事实，但无法求证。
神说，戏开演了便没有结束的时候，演员回家便演另外一个角色。演员死亡了骨灰成为另一出大戏的道具。舞台坍塌再搭建一个。山河是处皆舞台，万事万物皆演员，皆观众，只是剧目剧本随山河流转难定型。惊蛰立秋生生不息，循环往复，生死无尽头。微渺人生是从生到死大戏，恢宏世界是彻头彻尾的大戏。戏比天大是人语，游戏人间合神意。人事悲欢离合，神鬼装神弄鬼。无中生有彰天道，有中生无显人事。枯叶落在哪里哪里是风暴中心。野花开在哪里哪里是福祉所在。你走到哪里哪里是世界中央。
佛曰，地无偏僻边疆，田无贫瘠肥沃，举世皆乐土，举目皆风光。看戏即入戏，观众演群演。睡觉入梦乡，清醒更荒唐。小鱼吞大河，野草踏巅峰。山舞银蛇绕尘寰，惊涛骇浪嘲草莽。万代蒙霜，万国罹殇，万世天籁，万劫佛光。宇宙原本无云遮雾绕说甚一朝开悟。人间本无悲欢离合断舍馈赠言甚羁绊挂碍。搭戏台看戏，做演员练功，戏里戏外皆精彩。栽树乘凉等果实安慰贱舌头，建筑陵墓宰杀牲畜预设跪拜对象。打开闸门放一群泉水生路，合上电闸处无数麦粒极刑。说什么阳春三月下扬州阅人世繁华，说什么以身饲虎杀身成仁挽大厦于将倾，不过演员不知来处不知去处不知身处的走过场。
2023年12月15日于北京市朝阳区望山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