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 2023.12.13

题记：老高85岁，今年冬天被病毒攻击，第一次住院，一住院就直接住进危重症监护室。这一次生命中的遁逃，像是去了高海拔高原和光也照不见的深海。但是他回来了，回到了有人间烟火的地平面。

1.起始

如今每一日的起始，暂且
不是那一声声鸟鸣，而是
碎裂的梦，遗落的一小片
混沌，如老高含糊的话语
和迷离眼神。
 
含糊和混沌是开端，
而不是终结。那一天
2023年冬日的周末，
医院门口满是
求医问药的人。
不曾被训导的人们
姿态各异，表情各异，
年龄各异。

如老高混沌的眼神，
他们开始怀疑，并将怀疑
指向“造人”，指向一场
满是硝烟的杀伐。
他们被攻击，
莫名咳喘，提不上气，
莫名的走不动路，
提不起劲。莫名的惶恐，
或痛彻心扉。

2.疑丛

这怀疑也指向
某种感觉，痛，
或接近混沌的麻木，
直到疑窦丛生。

需要一连串数据，站在
理性的角度，高度理性的
检测。“在”，
或“将要不再”，
或“在深渊”。

它们表述生命体征，
诸如体温、心率、血压
血氧饱和度······
有的很高，有的很低，
这样的高低错落是命运
交响曲行进到深处。

3.一百米

这求证的沟通很急，
但隔着一百米，鸿沟，
却已是当下捷径。

靠搀扶，老高完成十米，
伴随草率的呼吸，
他问：还要多远？
靠近墙，耷拉着头
弱弱地说：走不动了。

老高背过的女儿，
背不动老弱的父亲。
得倚靠 随遇的好心护士，
她走近 呼出一片暖阳
成为一幅稳固的拐杖。

就近有共享轮椅，
但是上锁。
扫码解锁需要绕开广告，
通过信任门槛。
解锁后，不用喘息的轮椅
才自由  飞奔向急诊室。

4.数据

这时候，看不到一棵树
用数片摇曳的枝叶 解析
冬日里悠游的风。
心电图的曲线尚且平稳，
如海滩上沙砾乘风静息。

血液里二氧化碳超一百，
显示老高在高原或深海。
在海拔很高的高原 
却看不见悠游的白云，
在看不到阳光的深海，
也看不到鱼群。

5.重症监护室传来消息

所有衣物全部脱掉，
要像对待婴儿一般
一丝不挂的召回，
在机器的导引下重新练习呼吸，
在护工导引下
学会正常的吃喝拉撒睡。

他正一步步回归地平面，
从高原或深海，挣脱一次
无意间的远遁，才醒悟
那样的高度和深度不对。

痉挛性咳嗽还在继续，
但已些微，对病毒入侵的
恼怒和针锋相对，正转为
相互反省、谅解和妥协。

小米粥和银耳粥
不够满足恢复的味觉和食欲，
需要加一点点肉，
略加一点点盐味。

想穿上衣服，衣衫齐整，
回林盘院落里深藏的家，
家里深藏的老伴，
还有总也吃不饱
撒娇的猫狗。

6.后记

未完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