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 记得
祖父每每下田回来
常燃起一袋旱烟
而后抱起我
深吸一口
吐向我的脸
“咯咯”我的笑声
划破缭绕的青烟
于是他也笑了

过年时
祖父每每抱起我
又燃起一闪一闪的旱烟锅
递给我一枚鞭炮
手把手伸向火红的烟锅
接着甩出去
“啪”得一声
像春雷炸响
我捂着耳朵扭过头
他却乐个不停
接着他那坚硬的胡茬
朝我的小脸贴来
仿佛现在还觉得生疼

后来 祖父走了
他走的那年
我刚初中毕业
记得那天清晨
父亲把我支到田里干活
匆匆干完我便跑回家
刚到堂屋门口
只听见祖父微弱的声音
断断续续地说我
以后不能继续念书了
随后堂屋里哭声一片

祖父走了
带着牵挂和遗憾
父亲工作在外
他料定我会代替他下田
挣工分养家糊口
那天我哭得很伤心

后来我有幸能继续念书
并走上讲台成了一名孩子王
时常给学生讲起
枪林弹雨中祖父太原支前的故事

累了一天 躺下
睡梦里又浮现出那
一闪一闪火红的旱烟锅
和那张满是皱纹古铜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