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晚年时
我暗暗的给他一个极为讽刺意味的诨名
一一悲剧人物
三尺讲台，可谓桃李芬芳
除了粉笔灰灰抬高的荣耀
中山服，解放鞋
一生把自己套在家庭冷暖的枷锁里
春夏秋冬，至死不喻

父亲从未出过远门
抱定的心愿，望子成龙
他说，凡事不能闲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
我在大年初一里自渡
尽都是x+y的二元一次方程
训诫啊，总在心外
厂坝上的儿伴，几鞭棍
将旋转的陀螺带进答案
人生的解数墨巴巴，一个重重的巴掌

而父亲并非严酷
我曾看见他回首往事时童心不泯的样子
一举一动，那样天真
一一你爷爷领着我们追撵猴子时
公猴护幼的神态
总让人不忍下手
那一次，我疑惑了整整的大半个夜

记忆断断续续的
当父亲把流年光影推向离家感怀的当口
我于望乡的脚下向天看
常听到语重心长的声音
一一端了碗服人管，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夫妻敬重，家和事兴
每每至此，心中皆有难言的梗塞

我把泪揣进眼底
在父亲瘦骨如柴的背影下走过那山又一塆
之所以为之取名
因为他从来不拖累儿女
没吃过一顿好饭
年轮上的血汗，在填漏补缺中流
外边世界的精彩
只能书中尽享，还身临其境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