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之城，或颠簸在“唐·吉诃德”式的骑士幻影中
》杨通

一个对世事守口如瓶的人，被幻梦倾泄在夜色里
整个晚上都挣扎在荒诞意识流的乱麻中
银杏叶堆积在他的棺椁上
那黄金的重量，压得他无法在自己的悬崖边绝处逢生
跳长袖舞的乌鸦，一只一只从大红的幕布上坠落
想在月亮的水桶里洗白自己

死亡在炫耀，寂静太深渊，明天很遥远
他与豺狼的对峙，是为了将仇恨的核弹从灯塔的下水道里运出来
气沉丹田，千钧一发。他想为自己下一场大雪
而欺世盗名的爬虫，早已习惯了盛世严寒，拒绝冻毙
灵魂迷宫，“圣殿守护者”捕风捉影，一意孤行，一马当先
颂歌勾兑的迷魂良药，催促他用荒芜的购物车
把爱人推进了洗脑的手术室

朝晴暮雨。祸从口出。他还是不能畅所欲言
在逃难的晦涩长廊，瞻前顾后
他遇到的一位伟大画师，用尽一生的色彩
只画出晚年的一把枯骨
他饱读诗书，弃绝职称与文凭
穿行黑暗的甬道，他尽量避开警世敏感词，给来生留言
“阳光要照你，你是不可避免的；阳光不愿意照你，你就只能呆在阴暗中”
每一片叶子都知天命，该掉落时，毫不犹豫
“只有滚动的石头，才能不长青苔”

一个长久被禁言的人，希望安乐死在祖籍的废墟上
银杏叶用虚拟的黄金装饰他的棺椁
他头撞南墙，未破广福寺红门
他用失声的文字在荒诞意识流的下游（道德的滑坡地段），写下
即使现实的屠刀剔光了生活的诗意，只剩下理想的骨头
孤星高照的陵园仍然有鸟语花香泛滥的残渣

一个以风为马、手持长矛、始终刺不中一架风车的人
在“唐·吉诃德”骑士般颠簸的幻影中
摸红尘无路，看人间多霾，问迷失之城——
“你还来吗？如果你要来
在正义之碑上镌刻墓志铭之前，我还可以再等等你”

2023.12.10.凌晨，初稿，巴中逸鹤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