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深冬，大雪齐腰
父亲象饿急了的狼
背起猎枪，拉着我
钻出四面透风的棚屋
一路猫腰
也许寒冷也许害怕
我手脚并用
一路颤抖

山深雪厚，茫茫漠漠
让人失聪
翻山岗，穿林海
在一片树木丛丛如篷的山坡
父亲用雪球给我一个照面
如新兵听令，我随即呆立不动
父亲如老狼伺猎
前躬后踞匍匐而前
小心翼翼，可惜
风雪不领情
左扫右刮，树摆雪掷
我心惊胆战
雪地绵绵，温柔的外表
掩盖了可怕的狂野
我是看不见
父亲瞄准了猎物
我只看到大雪叠叠
寒风呼啸，我忍不住
一声“哈嚏——”
一只山鸡在雪地中惊飞
父亲的腰突然直起
猎枪直插雪里
望着山鸡消失的背影
摸索腰间
一团被雪水染湿的烟叶
烟，也抽不成，没有怨气
对我吹一声哨子
父亲扛起猎枪又向前
我如做错事的小猫咪
踩着父亲脚印
为了填饱肚子
努力行……
回望，一行深浅
在皑皑的雪地里
如歌似舞


2023、1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