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深夜才发觉你们像尘埃一样轻

恍惚地，一只孟冬的蚊蝇

从你们飞向我

我在高楼之上，四方的楼，没见过雨水

没见过云

星辰已高得无法高攀，蚊蝇尚有翅膀然而我没有

你们派遣的使节仍在向上升

我满心嫉妒地望着它

尘埃啊，尘埃一样轻的声音

在这样喧哗的死寂的夜晚

即使我如何弹奏我的手指，都不能向上振飞的夜

它来到我，路过我，要抵达何处呢

你们的野草仍然不分四季地疯长

墓碑比野草茂盛，更蓊郁的是鬼魂

月亮在魂魄之间扮作一切幻觉

故乡，故乡，遥远的芙蓉花

来不及凋谢就已经死亡的，酒水，音乐，通衢

纵然如此，纵然如此

怎么，你们要迎接的诞生比猝逝更多

它还在路过，上一个它与下一个它

新的它与陈的它

我伸手碾死的它，与复活的它

不由我哀悼，甚至不待我哀悼我自己

尘埃在上升

就打开窗，给上升的字眼让路

让天空布满冻毙的尸身

久死者吐息成云

血液掉落如雨水

把眼睛睁开，看，何异于星

我酝酿你们，伪造一首深夜的抒情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