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山。远眺的目光
反弹回来
像风刮在石头上

透风的屋顶，月光偷偷地
滑落进来，光亮的眼
我的目光，碰撞老鼠的目光
我难为情地笑了笑
它也很羞涩。两种同样的目光
识破了相互的企图

于是，像老鼠一样拼命磨牙
是因为，想跳出大山
让目光走得更远更远

一个完全无爱或者无孤独的人
生活未必完整
但孤独并非不可以成为享受
风来自比风更远的地方
一场风是对另一场风的记忆
风吹在风之上
被撕裂的快感



二月来了又去了


一九九三年二月的第一天
母亲去了
她属龙，没有等到龙抬头

二0一二年的二月
我用最大的力气
没有把最疼爱我的人扶起
他属羊，青草还殁在土中

二0一六年二月
岳母去了
她属牛，留下自己的土地

岳母融入土地的那天
二月初九，我来了

我啊
说来，就独自来了
你们啊
说走，就都走了



想  念


用一亿个文字，
化作一亿个细胞，
雕塑成你的形象，
煎熬我一万年。



花在我掌心上开放


一把黄土给她
一滴一滴的水给她
憨憨的叶子冒出头来
发出傻傻的笑
早晨，凝视着
呼吸的样子
她问我，为什么这样？
我该怎么回答
只能用手指轻轻
感受她的温度
花开了
在我的手掌上开放
我捧着，怕她凋谢



绿  色


绿放松了
野马似地奔跑
从山巅到天空
一直向上
绿开始发光
荒原狼的眼睛
贼亮贼亮
向着绿色的深处
月亮是绿的继往
太阳是绿的开来
把绿的一天串联
太阳月亮的手笔
一秒一秒地涂出
遁入山林
让绿色过滤阳光
阳光的钢镚撒了一地
捞不起来
总想把月光撕裂
最好撕成一条一条
作我的窗帘
和绿色的爱人
想起那些未了的心事
 


你的位置


你在我
左胸的第四根肋骨下
跳动，不深
离这个世界
只有一寸
你让我
烦躁不安
跳动的幅度
频率太大
肋骨隐隐作痛
使我
看山不是山
看水不是水
你让我
安静如佛
脱下袈裟
山依然是山
水依然是水
你一直
在这个位置上
没有挪动



始终够不着你的高度


一株绿色的
油橄榄
生长了十几年
一树的绿
又缀满果实
我站在身旁
试比高度
十几年后
几十年后
我越来越矮小
永远够不着你
绿色的高度
因为，那是橄榄的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