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 念 一 只 小 黄 羊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
大饥荒中，一支捕猎队收获颇丰，
满载一车车猎杀的黄羊，
在没有道路的荒原上，
徐徐前行，向着回家的方向。
而车后，一只小黄羊，
锲而不舍，紧紧跟随，
它的母亲被击毙，
尸体就扔在前面的车上……

车速很慢，小黄羊步步紧随，
天知道，这可怜的小幼仔，
究竟跟了多久？猎手兼司机
发现了它，动了侧隐之心，
停车，走向它，或许是思母心切，
或许被和善的笑容所魅惑，
小黄羊并没有跑，乖巧地跪伏于地，
任凭杀母的敌人，将它抱到车上……

就这样，小黄羊來到我们的大院。
小黄羊可爱极了，淡黄的毛色，
点缀着稀疏的深黄斑点，
圆圆的脑袋，尖尖的耳朵，
大大的圆圆的眼睛，蓝宝石般的瞳仁，
闪烁着天真无邪的光，脖子长长的，
头扬得高高的，四肢修长，
体形精悍而匀称，象极了，
小画书上的鹿宝宝，
个头和三、四岁的孩子差不多高……

小黄羊在第一时间，
就成了孩子们的好朋友，
它毫不怯生，喂啥吃啥，
孩子们纷纷拿出自己的零食，
甚至糖果饼干等喂它。
我当晚也给小黄羊准备点好吃的，
准备去和小黄羊交朋友。可第二天
再也见不到小黄羊的踪影，
它已被人宰杀吃肉了！
有同学，在垃圾堆里，
发现了它的小脑袋小蹄子。
它在我们大院最多活了三天，
更有可能，没有活过弟一个夜晚……

大院的孩子们别提多伤心多遗憾，
而我则在心中千遍万遍地诅咒着
那个"吃手"，我一度与小黄羊近在咫尺，
可最终也没有给它喂一口好吃的，
更没能摸一摸它的小脑袋，
搂一搂它的长脖子，抱一抱它娇小的身子……
我感到有一只饕餮大口吞吃了小黄羊，
也吞吃了大院孩子们一个美好的梦！

一晃六十余年过去了，
我依然会常常想到那只小黄羊，
这个孤苦伶仃的小生命无辜被宰杀，
使我和大院的孩子们，
失去了一个天赐的好朋友！
这无疑是我童年的
一个极大的遗憾与伤心事……      

      作于二O二O年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