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梦寐已求的，
却不能再作停留的居所，
我生命中永远不肯再说出名字来的爱人，
我的全部友谊之中凝结出来的爱情的
未开花的部分，
我的涂抹着的亮色和墨色的悲哀啊

我对你诚实象对待我自己的生命，
我的得到珍视而又漠视的我自己，
我的生命就象重复上演着无数次起幕
和落幕的悲剧，
这一次是你与我一同谢幕

这里没有日与夜的界限，
没有屋内和屋外的界限，
这里分不清混沌和透明，
分不清瞬刻与永恒，
分不清自私与贡献，
分不清爱与不爱

春天和秋天在同一棵树上同生同栖，
那半树的青翠和稀落的枯枝败叶啊，
那互不相容的两种季节， 
我为它们流着火和冰的眼泪。

我的多少温馨，多少期待，
多少梦，和多少急躁不安的日子，
回顾它们象从镜子里看走过的风景，
美的也憔悴

那可望而不可及的绿和那些暖过心
的颜色啊，
那可窥见而不能再亲吻的那张暖嘴啊，
那即使在青春时被采摘了
却更早消失了香色的玫瑰啊，
那笑着哭的，哭着笑的
闪闪躲躲的眼睛啊，
珍视和漠视的悲哀将同时缠绕着我们

你是我树上的花朵，
所以我爱你，
你却因为看不见自己而调落，
正如我无数次重复咀嚼过四十一朵
铁刺般的玫瑰之后，
无意中回身碰掉一朵白色温柔的法国黎。

                                      （旧作于199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