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只大雁
一只无法飞翔的大雁
一只死去的大雁
俯瞰
生锈钢铁上附着深蓝色的油漆
重金属含量超标
一份营养
沿着斑驳的墙壁从上往下攀爬
“晚修上洗手间应该感到愧疚
 努力专注利用好任何一分钟”
那些低于课桌的年轻的思想
早早夭亡
像
一只大雁
一只无法飞翔的大雁

二

大雁
诗人问你梦想出生就是为了破灭吗
你的翅膀生长就是为了被折断吗
为什么不飞翔
像流星一样的易逝

大雁
什么生物将你哺育
营养你的身体
丰富你的灵魂
它应该不止被世代讴歌

大雁
你的朋友穷困潦倒
你的爱人停止心跳
你的躯体腐烂溃败
血肉骷髅泪腺和其他脏器

三

夜幕降临了，大雁无家可归，没有
给他的温暖，只有冷风吹他的羽毛，纵使
大雨滂沱无法粘湿他，是他
主动把大雨粘湿，主动把勇敢卸下，不敢
飞过太阳直射的不毛原野，不敢
在有人烟的土地筑任何一个巢，暗自
抹去他来过的踪迹，忘记
其他所有的大雁，甚至
永远不再习惯于飞行

四

大雁流的泪没有人看见
泪水打湿眼角每一寸羽毛
不知是否曾有人注视着他离开雁群
一片是棕色 一只是黑色
他向诗人诉说

纵使他的双翅折断
他的心曾到过无数地方
温柔南方的典雅园林
粗犷北方的无垠雪山
那些痛苦无法抵达的幻想乡

终于到了那一天
大雁死在太阳直射的不毛原野
人们用大把鲜花吊唁他的尸体
把耳朵靠近聆听他微弱的喘息
用双手抚摸他余温尚存的双翼

一只死去的无法飞翔的大雁
好心给诗人留下了三点忠告
把闪闪发光的黄金留给朋友
把砰砰直跳的心脏留给爱人
把腐烂溃败的躯体留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