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菠萝

从密密结的笠饭野菠萝叶里
你想起故乡小海边的一簇簇野菠萝

年少时
父亲为你编织一张网，不大
用来犁眉虾，捕捞小鱼
有一次，你误入一条深海沟
情急下，是这张网自然合拢成小船
使你得以浮在海面，划至浅滩
海边的野菠萝一语不发注视着你
不知藏掖多少小海人家的故事

在赶海回家上
野菠萝全然融入黑夜
小径蜿蜒，芒草乱窜，鹰啸狐哀
带刺的野菠萝叶似蛇欲将你缠绕
你仿佛落入一张大鱼网中
瞬间野菠萝是海，你是一尾眉虾

恍惚间，很多野菠萝狂奔向你
松鼠集结哨起，节奏趋紧
距离家还有上千米
你不停高声呼唤
“妈妈，妈妈开门，侬到家了”
人未进家，声音已落在母亲额前
并大口喘着气

野菠萝过滤过很多事物的影像和声调
大海，太阳，星星，月亮，海风……
心啊，至今思念着
那个黑黝，眼睛闪着光芒
连月光都被她叫唤母亲的声音
感动得落下银色眼泪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