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意识到自己清醒时
已是在海上
               二
海水轻摇着船
使人更有倦意
从船中坐起
四面是一样的水 一样的天
远方的海面还有远方
高邈的天空愈加高邈
出奇的静
没有潮汐与洋流
没有海鸟掠过
连同消失的游鱼
               三
人在船上挪动
惊得木船乱响
忽然升起一阵恐惧
捡起木桨吃力地划
一圈水声随涟漪散去
随其隐没
               四
不觉汗湿透全身
只是徒劳
听见手臂传来心跳
听不见回声的怒吼
               五
在无垠的海上
渺小而又无力
船似静似动
已无心去管
仰卧船中呆呆地望天
白茫茫的忽又泛蓝
不见一缕浮云
光亮得刺眼
但太阳不知踪影
奇怪
尽管我知道它就在那儿
永远在那
               六
望着天
只是空虚之中寻找空虚的空虚
我未曾见过太阳
也未曾见过月亮
而时间流逝
失去记忆
               七
海 也是死的
海平静如镜
死一般的平静
缄默入骨
一潭死水
               八
大海
你的
活泼
机灵
柔顺
温和
难以猜测
令人敬畏
你的层浪像是对大地的一种思念
湿润那些与你相连的生灵
被抹去或被掩埋的一粒盐晶
               九
大海
你无限的宽怀令我如幼鹿般惧怕
仿佛是野兽嗜血前的柔情
               十
此时我独对一潭死水
纵身跃入海中不会有任何痛苦
不会再有任何温度
感受不到暖意与冰冷
深渊向下
向上亦为深渊
沉落之后我日渐坚固
习惯压迫的游鱼将更为贪婪
面目狰狞
永世不得逃离海底
深渊之下的繁星
熄灭了一盏
               十一
意识到自己清醒时
已是在船上
               十二
倾泄黑色的夜
依旧奇怪
淡淡的明亮
不见星月
照这小船浮于黑暗
一只无头无尾的空船
等待死亡
不知何时无声下起小雨
               十三
我记得学会行走的时候
稚嫩的第一步迈往前方
一个生命就这样留下他的足迹
自然
对于外面我还太小
不过很快母亲找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