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对婴儿说出“满月”的时候
月亮就在老陈的头顶圆了
这意味着，某种宿命已经写好
一串年月日的数字，加起来是五十
五，十的一半一半。圆满中有点缺憾
正如镜子的背后，是阴暗的
称呼一个人为满月，就好像把一块琥珀
放进肉质的心口。老陈吞云吐雾
他流眼泪的时候，有神仙
住在他身体里。每一根血管
每一块鳞片，都在一百年两百年的时间里
愈发沉醉在少年的忧愁。真奇怪
一个人年岁越年长，反而变得越年轻
满月已像个老人抱着孟子
苦吟满口圣贤，在同龄中拔尖
等他长到十八岁的时候，就会一岁一岁
有山中的童子向他招手。他骑上白龙
向着宿命逆流。重新坍缩进
诞生的最初一点。于是故乡落满尘埃
他的肉身结满尘埃，以佛的姿态，瞌着眼睛。
哦，老陈，你也结满尘埃
虚无中满溢的生命。是我们看不到的
水世的蜃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