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村庄有口老井
就是不知她的年龄
为此我曾问过许多老人
但谁也说不清

在那些峥嵘岁月里
全生产队的人都共饮那口井
大人们白天在队里上工
傍晚收工时分
都来到井里取水
排成一字长蛇阵

曾记得
我十三周岁那年
天降大旱、禾苗枯尽
邻村的人都在干涸的池塘里挖坑
等点渗水有时还闹纠纷
屋后的大沙河也断了流程
吃水皆靠扒河渗
惟独我队里那口井
用她那甘甜的乳汁
救了祖祖辈辈的命

为了帮大人分担家务
更是出于儿童的好奇心
一天我挑着大桶拎着小桶
偷偷地来到井边
将系着绳索的小木桶
从十几米高的井口抛下
咚！桶底被水击通
底板漂在井水里
我懊恼、我惶恐
更恨我逞能
父母不但得不到我的帮衬
还尽惹他们闹心

也就是那年
市县派员对水井勘察、取样
社员们都很高兴
盼望着出个矿
大家都成为工人

老井的井壁是方石块砌成
硕大的石井圈也留下了绳痕
井圈四周的长条石阶
也已斑驳陆离，绿苔丛生
井壁缝里奇花异草茂盛
枝叶上的珠泪淋淋
仿佛是在向我哭诉
她已在此多年囚禁
老井的四周竹木掩映
井边的鱼塘静谧无声
静得可怕叫人纳闷

记得小时候
晚饭后都在此集中
大人们端来睡凳乘凉
仰卧着看那点点星空
天真的孩子们
也俯着井圈水中望月
还用芭蕉扇在井边拍打着萤火虫
惹得大人们担心叫个不停
最有趣地还是
那些青年男女唱歌拉琴

如今杂草丛生
乱桠掩径
没了行人
一派荒凉的景象映入眼帘
我望着那口老井
惆怅无限，悲从心生
仿佛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向人们诉说着历史的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