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克是个诗歌维新者,“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是其奉行的圭臬,他的诗歌体现了当代诗人对历史语境和文明形态的思考。在20世纪90年代,其城市诗歌写作就开启了富有当代性意义的主体性。
近日,杨克的诗集《每一粒光子的轨迹》(中国工人出版社2023年7月版)更是给当代诗学提供了一个别样、醒目的创作视角,为新工业高科技在场的时代节点提供了相应的文本。
其中,作为粤港澳大湾区城市之一、有着“制造名城”之称的东莞,与杨克有着深厚的渊源,为其所熟悉,为其写作提供了重要的创作视角和素材,因此也成为重要的书写对象之一。
不少作品与东莞息息相关
以信息技术革命为标志的新工业时代,这一进程正在加剧,不可避免地对生活在其中的灵魂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杨克是20世纪50年代出生的诗人中最早关注城市以及工业的诗人之一,早在1985年,他就对厂房、工地、水电站大坝、截流、搬迁、操作架以及工人的命运予以了“提前量”式的深度观照。“从那时起,我的诗歌创作与时代语境始终有所关联。”杨克说。
近年来,被称为“新工业诗歌”的作品,引发诗界关注。《每一粒光子的轨迹》中的60余首作品便是他近两三年来创作的新工业诗歌精选集。其中不少作品与东莞息息相关,如写东莞工业发展变迁的《在东莞遇见一小块稻田》《太平手袋厂陈列馆》《以模具制造簇新的世界》,写东莞生态与科技人文交融的《万江》《听见花开》,写高新科技的《大国工匠》《亲近大国重器智能燎原》《跨海大桥,或献给港珠澳》《大湾区的天空》等等。
在诗集《每一粒光子的轨迹》中,杨克从最小的可能性开始,在媒体爆炸、科技迭代、人工智能、量子以及新兴行业、产业兴起的时代,将对数字化生活的关怀延伸至宇宙未来。他不是从旁观者的角度审视,而是身临其中,书写机械、时间轴、引力波、暗物质等,在同虚无对抗、将未来景观化的过程中,表达在场声音,探讨如何确认人自身存在的价值。此外,除了对现实世界的洞察,杨克的写作始终有未来主义导向,主题不仅限于社会学的范畴,哪怕虚拟现实,同样与人的生命和存在有关。
《诗刊》社副主编霍俊明评论《每一粒光子的轨迹》:杨克既是一个好奇者、凝视者、介入者,又是具有反思精神和人文情怀的深沉歌者。他为我们打开了一道崭新而奇异的时空之门,提供了具有共情空间的想象共同体。
让人看到了新的时代景观
新工业诗歌无论是概念还是现象,都是一个比较崭新词汇,其发展至今不过十年时间,仍处于探索阶段,未来仍有极大的空间。有着雄厚工业基础的东莞,文学领域同样走在全国前沿,东莞的工业文学早已从“打工文学”迈入“新工业文学”新阶段。“东莞处于新时代经济高速发展地带,其诗歌创作无论对于本地区文学生态的优化和文化传播的推进,还是对广东乃至全国的诗歌格局的确立,都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意义。”去年在清溪镇举行的“诗意东莞”交流分享会上,霍俊明认为,在工业文学发展上,东莞更新了很多人的日常生活经验,更新了一个国家的时代经验,也更新了文学创作者的文学经验。
其中,杨克、谢湘南、方舟等广东诗人的诗歌,深度呼应了从打工诗歌到新工业诗歌的变化过程。比如,杨克2001年创作的《在东莞遇见一小块稻田》,就跟打工诗歌有着非常密切的呼应,同时也将触角伸进了新工业诗歌中。作品中,“稻田”这个农业的符号有了新内涵,他写的是工业城市里的稻田,从而将诗歌的主题和边界扩大化了。
再如,《太平手袋厂陈列馆》中,他并没有开门见山,而是由“散裂中子源”切入、引申开来,“20毫秒质子飞行两万圈/几近光速的散裂中子源之外/一台超级显微镜/聚焦世界的这一粒芝麻”,将位于东莞的高科技的散裂中子源项目,与改革开放之初的“三来一补”企业——太平手袋厂有效关联起来,拉大了时间的张力,也严密了诗歌的伦理逻辑:“从最小的可能性开始/手袋、鞋子、服装、饮料、饼干/积沙成塔,垒起了今天的高度”。
“当工厂,当机器,当流水线突然席卷到乡土中国的时候,他就有着一种乡土文明的焦虑,也同样让人看到了新的时代景观。我觉得反映了当时中国巨变途中一代人的心理。”霍俊明说。
写出独属于个人和时代的作品
值得一提的是,杨克的诗还有效地平衡了内心世界、个人经验与时代境遇之间的互动关系,为新工业高科技在场的时代节点提供了相应的文本。比如,《在东莞遇见一小块稻田》最后的升华:“昨天我怎么也没想到/在东莞/我竟然遇见一小块稻田/青黄的稻穗/一直晃在/欣喜和悲痛的瞬间”。再如,《亲近大国重器智能燎原》中的“……核电、冶金、船舶、矿山、石化、交通/我们把大国诗歌的词语也变成装备/每一句都是晶亮亮的品牌,来呀,来呀”。
杨克在诗集序言《以诗意回应工业的冷硬本质》中表示:“重新审视存在和灵魂的根基是我写作的方向,诗人必须全身心地投入当代的体验,铭记他的时代。诗的发现意味着神性乍现。诗人的使命是将存在场所转变为精神领域。”在《每一粒光子的轨迹》中,他甚至将笔触卷须触及了暗物质、时间轴、引力波和多维空间的幻象。“这其实也是当下最前沿的生活经验。”
“新工业时代,是农业文明、工业文明、商业文明以及当下虚拟文明交融为一体的。新工业诗歌不仅仅是机器制造,生态、环保、贸易、医学、科技乃至科幻等都是新工业诗歌写作的一种拓展和补充,可跟传统诗歌结合,跟故土结合,跟自身经历结合,才能写出独特的属于个人和这个时代的作品。”杨克认为,大湾区繁荣发达的科技文明和商业文明,为作家诗人提供了一种新的美学角度,有助于拓展中文写作的范畴和边界。
比如,《万江》里兴旺的城市商贸:“它是乡村是街道是新兴一线城市、是制造业龙头,商贸集散地/非遗馆鳞次栉比/开发区异花奇卉”“万江龙盘虎踞/高楼林立如大湾区翘首的鳌头”。《听见花开》里写东莞的人文与生态,涉及玉兰树的清芳,虎门港、松山湖独秀岭南,可园等名园飞絮……这些“越开越浓的花朵/一张张笑脸,像花伞撑开/大湾区,潮起正扬帆”。
杨克曾建议东莞青年诗人说,今天的人类的生活环境和物质条件发生了巨大变化,技术革命和信息爆炸为我们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体验和词汇。但新工业诗歌的创作,不应该仅仅局限在与科技或机器有关的素材或名词上,而是要关乎新工业时代“人”的生活环境、生活状态以及未来的思考上。
杨克,编审,一级作家。出版《杨克的诗》《有关与无关》《我说出了风的形状》《我在一颗石榴里看见了我的祖国》等十三部中文诗集、四部散文随笔集和一部文集以及八种外语诗集。翻译为17种语言。现任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中国诗歌学会会长。
编辑:王傲霏
二审:牛莉
终审:金石开、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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