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学午宴（外三首）

◎张华（江苏）

午宴前的一段开场白
煽出一捧时光的泪花

一向严厉的父亲
摘下热气蒸腾的眼镜

擦一下，顿一下
像哽咽一截苦涩的过往

对面，低头拭泪的母亲
肩膀抖动，抖出一条河的波澜

情绪的飞蛾，绕桌盘旋
继而，又被一阵热烈的掌声掩盖

张艺蔓荣登苏州大学殿堂，理应开心
我们用推杯换来一盏珍贵的昂扬

关于一道彩虹的出处

大连襟的开场白很煽情
激起一桌子的泪花
洁白的纸巾
帮我们兜住心酸

此刻，恰好有雨落下
这是天空扔下的金豆豆
噼里啪啦敲击窗鼓
它们在庆祝什么呢

刚被苏州大学录取的张艺蔓
缓缓从手机里拔出目光
与一桌子亲友的目光碰擦
饭厅内，忽地亮起一道彩虹

此刻，一切饭菜、酒水、糖果
都是冗余的名词

心跳时刻

苏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犹如一块大石
准确命中大姨朋友圈的靶心
亲朋好友的眼眶里
即刻，荡漾起绿色的春潮

不再吝啬手指
让爱心的小花节节攀高
恭喜的说词——虽俗却情真意切
隔着荧屏
都能感受到人间一场盛大的心跳

被冷落的礼盒

为了这次升学宴
我做足了功课

特地换了身红装
在红装缎面突出的位置
清楚地标注四个鎏金大字：金榜题名
副标题：前程似锦
又在字的正下方
郑重地系扣上紫红的流苏
为给他们惊喜，兜里揣满了
巧克力，圆饼，蜂蜜，毛巾
风扇，杯子，护手霜，夹心打糕
这样显得隆重
更能聚焦目光

然而，这是我的一厢情愿
事实是：从头至尾都没人在意我的存在
靠墙跟的冷落很让我纠结
真搞不懂：眼前俗世的目光
为何全部投放到一个少年的身上
仅仅是因为：她考上211苏州大学吗

酒足饭饱后
人们才突然想起我的存在
敷衍着拎上一盒
炽烈的目光和暖心的话语
仍不离那个少年和她的父母

真羡慕嫉妒恨啊
我，怎么会成为他们漠视的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