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四日，想起萧红》

作者：子圆
朗诵：心悦为安

当粮食在空中漂浮
表哥的竹马只是一个道具
蜜意柔情，酸涩成青杏
一朵梅花洒落京城的雪泥里

祖父的草帽缀满宠溺
远远地，覆盖童年的花园
你出游，背不走花香
未婚夫坐在你的船边
恩情却在彼岸
天鹅在哈尔滨小旅馆扑棱棱地挣扎

那场旷世洪水，或许
是呼兰河和松花江的密谋
方舟破浪而来，你英雄的三郎
接你去不流泪的殿堂

但粮食还在云中，迟迟
落不到方舟
三郎要充值烟火
除了粮食和水
还有许多的柳绿花红
可方舟载不动许多求啊

沧海茫茫，几声鸥鸣
飘来一截精致的木棍儿
在你，就是一艘救命的快艇
可他就是一端木头
能载你眼睛，载不动你的生命

你淹没，即将没顶
对着蓝天喊不甘，不甘
你说来世要设计一座红楼
其实红楼中早有你的身影

今夜，玫瑰轻飏花雨
从你的名字里走出
落入云水
与天地同甘共苦

（发表于2023年2月18日）

原作者注释：
萧红一生爱过四个男人，他们是:表哥陆振舜、未婚夫汪恩甲、
作家萧军(三郎）、作家端木蕻良（原名曹汉文，辽宁省昌图县
人，曾任北京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蕻：hòng，ZOUN注。）。


ZOUN注释与说明：
朗读：秋梅

萧红是中国近现代作家，被誉为“文学洛神”，是民国四大
才女中最为凄苦的，一直处在极端苦难和坎坷之中，但与命
运搏击不止。据资料介绍，萧红打破了传统小说单一的叙事
模式，创造了一种介于小说、散文和诗之间的独特文体。萧
红认为作家的首要任务是“对着人类的愚昧”，她认为作家
是超阶级的，应该为人类而写作。她的代表作《生死场》有
直逼人心的惊心动魄的力量，从直面人的生存这个角度来说
，萧红或许比她的老师鲁迅走得更远、体验得更深、离信仰
更近。关于萧红，有汤唯主演的电影《黄金时代》，很值得
看。

在西安，萧红和好友聂绀弩（绀，gàn；诗人、散文家）曾有
过这样的对话：
“飞吧，萧红！你要像一只大鹏金翅鸟，飞得高，飞得远，
在天空翱翔，自在，谁也捉不住你。你不是人间笼子里的食
客，而且，你已经飞过了。”
“你知道吗？我是个女性。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
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而且多么讨厌呵，女性有着
过多的自我牺牲精神。这不是勇敢，倒是怯懦，是在长期的
无助的牺牲状态中养成的自甘牺牲的惰性。”

我没有读过萧红的作品，或者说了解到她苦难的生平后不忍
去读她的作品，更谈不上写作关于她的诗歌。本诗作者子圆
，某高中退休教师，现居上海。作者在“情人节”这天想到
了萧红，首先是慨叹于萧红的情路坎坷，继而悲悯于那个困
苦的时代的所有受苦的人。

首先，这是一首叙事诗。作者在每一段都叙述了萧红的重要
经历，包括意志不坚定的表哥、临产时狠心抛弃他的未婚夫
、被萧军用小船从旅店窗口接走、并未得到萧军全心付出、
与端木蕻良短暂姻缘等，作者通过高度凝练的语言和易于理
解的具象进行表述，也有部分引用她的语言，用极短的篇幅
回顾了萧红的一生。

本诗首句“当粮食在空中漂浮”，以及第四段“但粮食还在
云中，迟迟/落不到方舟”，这是对萧红长期处于饥饿状态的
文学重现。我们抛开萧红的感情经历，单从饥饿、流离、孩
子夭折和病痛来说，在中国历史上卓有才情的女作家中是极
为罕见的，这更加增添了读者对萧红的怜惜，对积贫积弱时
代的感怀。

本诗末段写得极富感染力，作者自然是相当了解萧红的经历
，也十分感佩她的才情，却又需要将萧红的困顿写入讲求语
句精致、气息婉转的诗歌中，这是十分需要勇气去挑战、需
要克服巨大的悲伤的；所以在诗句的最后，作者产生了一种
挥之不去的、天荒地老的苍凉感，“与天地同甘共苦”就自
然而然地成为点睛之笔，在更宽广的时空中与读者形成长久
的共鸣。

人们都追求幸福，但为什么会有人去记录悲剧？因为只有见
证过毁灭，才会更懂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