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生有很多作品
如那些茄子，辣椒，豆角，小鸡与小鸭
聚集在房前屋后，有时又登陆餐桌分享
灶屋里给儿子剥的那个鸡蛋仍留在味蕾散发醇香

母亲的代表作不多也不算少
三件半成品和一件初稿
母亲日夜撰写，用完三十八年光阴

有些作品花蒂未落，衣服纽扣上下交错
泥塑的钵盆还未收口，看起来歪歪扭扭
须用奶润色，用月光抚摸，添加细枝末节

母亲是愿意为她的作品付出生命的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一碗竹衣水
渡走了她，未及将未完作品交托云和月

在那片时光里迂回，盘旋往复
天陷落了一角，六月开始下雪
努力挣扎，凝视，对峙与悻然和解

母亲的作品被风雨不断雕琢打磨修改
一个惊叹，沉淀成清新的鹅卵石
光溜溜的外表已看不出流水的痕迹

细看，母亲的作品有很多小瑕疵
比如心里都有阳光难以温润的阴影
侵蚀延展了一个湖海般的眼腺
轻轻碰触作者名字就会唤醒全部的波纹与晃动


乐天，2023年6-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