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满是烟尘
皮鞋经常从我头顶掠过
嘈杂到处
车行，当铺，还有邮局
全是脚步

蜗牛被当做螺丝拧紧
原地打转，翻滚

花店老板推销着
根茎腐烂的玫瑰，月季
（花瓣混着机床的铁味）
——我怎么知道
我藏进了橱窗里

鸭子结成队
到处展示翘起的“尾翎”
似乎屁股，最值得称颂
我年轻时钟于这种羡慕
直到见过了孔雀

我认不出性别，这才——
克制住杂交的本能
虽然我是一只，老鼠
但我想征服孔雀（叉腰）

谦卑来自诚实，高傲会引人耻笑
你也不必嘲笑我在黑暗里
啃吃酸涩的谷子和面包并不怎么羞耻
我更爱在夜晚和邻居幽会
当然，我也担心
突兀的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穷的时候
煤油灯都猎猎作响

我总阴差阳错的误食一些
书页碎屑
女主人会伤心许久
我很惭愧
不见面的日子
糖浆也会放酸腐
何况爱情？

店老板似乎知道我住这里
床下一直有枚发亮的鹅肉
勋章一样躺在两圈铰合的锯齿中间
我应该沉默
毕竟我是一只老鼠

我曾经为花瓶旁的半颗蛋糕摔断尾巴
很久没再高攀
也曾为半桶新鲜的泔水涨破肠肚
所以不再贪求
我只想活着

我是一只老鼠
一千把镐
也凿不出我啃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