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房林立着，
散杂着，
弥漫向无尽的远方。
如同一群身披铠甲的武士，
凝视着，
脆弱的归鸟。

近处一群群的，
直蔽天光、披星戴月。
高耸着双肩，
脚踏着大地，
威严地将蠕动的车流，
笼罩在健硕的身影下。

远处一片片的，
色泽隐去、崎岖不平。
低沉地叹息，
漠然地屹立。
与世无争地耷拉着眼皮，
散发出忧郁的、
懒散的气息。

当黑暗吸去一切光明，
暮阳再难挽留
日末的余晖。
近处一座座墓茔将生命埋葬，
远处一幢幢立方体一片死寂。
茫茫黑幕的上空眨巴着红光，
是黢黑的牢笼，
在吞噬、在发泄、在低吼。

归鸟被野兽咬伤，
在高空被囚禁，
在高空被麻痹，
在高空被遗忘。
没有日晒雨淋，
没有朝思暮想，
没有天择之争，
只有远近的楼房——
那些身形颀长、
秉性刚强的武士们啊！
归鸟渴望飞翔！
飞入墓茔，遁入牢笼，
哪怕微微震动翅膀……

不远的北方，
低矮的、
千疮百孔的楼房
吐露出光亮——
是生命的灯火通明！
这便是希冀啊……
一阵暖流，
冲散了归鸟的万念俱灰。
光亮晕开……
归鸟合上了双眼……

微风拂过羽翼，
归鸟抖抖翅、转过头，
黎明把天际撕开一道缝——
只一瞬，
光辉万丈。
鸟儿的泪珠在朝晖中滚落——
生命呐，
还是需要这彻头彻尾的黎明啊！

鸟儿挺立着、
啼鸣着，
望向无数林立的楼房。

黎明带来的，
还有自由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