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平原走向山麓
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
都痴傻着指向高处
当我渐行渐远
他们又绝望的挥拳怒目
当我爬进黑夜
才发现这黑夜拥挤无比
无数瞧不清面孔的人
都在齐声歌颂太阳
以及每一朵向着太阳的花
当我从黑夜中走来
又走进黑夜
他们便开始谩骂
开始催促
他们喋喋不休
他们要爬向高处
我烦躁不安
我想要歇憩
想要逃跑
而他们立即开始互相拥抱
开始互相缠绕
开始进入彼此的经络骨骼
然后我成为了他们
他们变成了我们
我们无法分割
我们一起爬向高处
一起翻越山川和沟壑
一起颂唱太阳和花朵
后来
我们终于抵达了高处
而此刻我恍然发现
他们依然是他们
我便还是我
而我不过是爬上了一棵树
一棵再普通不过的树
那些本就在梢头的鸟儿
都张开爪子
笔直的向我飞来
然后
我便开始飘落
和旁边几片蔫掉的花瓣一起飘落
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些所谓的高山
所谓的沟鸿
看见了那片所谓的黑夜
以及颂歌
还有那些密密麻麻
拼命爬向高处的他们和你们
然后
我便继续飘落
直到终于成为了这赤瘠红土中
一点微不足道的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