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往村子去时
日光强烈
唯一的云朵肮脏
唯一的蓝色外套比所有人苍老

车开过市区、国道、镇子
镇子后面更远的镇子
龙眼长满在红底黄字招牌的迷宫——
由一个孩子孜孜不倦印满的重叠的圆
而丘陵的鳞片里
已落满了不知来处的松树种子
松针的模样
天然就带有一种不同凡响的宣誓

乡道
蔓延在丘陵的肋骨上
曲折地像一个被废弃的告白
但从不长出任何累赘的分支
城市里的笔直比起来
反而成为短暂的假象

我们到那个村子时
日光强烈
侵占了稻田的千百种草木
在日光下被糅杂出稻花的甜味
许多颜色的许多蜻蜓明亮
如同不合时宜的萤火虫群落
那样飞舞

山风
从三面山的影子里吹过来
——这里唯一不屈服于日光的事物
吹过耳朵时
我们听见企鹅透明的鸣叫

我们开始寻找
隐藏在箱子里的问题
就像很多年前有一个人说：
“太阳底下没有秘密。”
忙忙碌碌直到离开

返程的路上
前辈们谈论起梅花
“十二月这路的两边梅花满山。”
眼睛里模糊而粘稠的绿色帷幕沉默不语
好像所有树此时都向我隐藏着最后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