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感受

突水。突泥。滑坡的飓风
冲破视网膜
在脑绵体，刻印

兄弟们，头顶，山丘日月
身子钻穿一座座隧道
沟渠里，流着他们的汗

兄弟们，在生死之间跳舞
兄弟们，把生活揉进山水
兄弟们，用钢筋水泥，挥写诗章

惊奇。惊讶。血液喷张
灵魂，被山川间的丝带盘绕
头痛欲裂，在采访归来

二    证据

证据，兄弟们生活的
证据，在一碗泡面里吗
没有，纸碗里一点汤都没有剩下

证据，兄弟们哀怨的
证据，在一丝微表情里吗
没有，我只看到朴实淡然的微笑

我一路追寻，想捡到一颗汗水作为证据
在路面，汗水浸入沥青
在隧洞，汗水散在风里
在高桥，汗水落下几十米的河谷

他们站在我的手机里
美颜或放大倍数都改变不了什么
为什么要装得如此坦然
为什么没有一丝抱怨
为什么不向我们诉说点什么
为什么不哭
只是憨憨地笑
为什么，不给我想要的。证据

三     饭碗

防撞墩，阻止我们
眺望峡谷，一个快餐盒
装满了风雨，日月星辰
装着，一个人的生活
装着，一个家庭
或者，某个愿望

我见过的饭碗，这一个
最高。最难得。最醒目

四      柔软

站在最高的桥上
感受，坚硬的柔软
邢说，桥不颤动就会断

张说
路修好了，我们就走了
你们，为什么要来
在干几个月，我们就退休了
你们，为什么要坚持
抛妻别子，我们只为修几条好路
你们，为什么这么傻

坚硬的钢筋
弯曲成需要的样子
他们的柔软
躺在路面
站在沟壑里
在隧洞撑起山丘
这是不是就是
修路人的柔软

五     隧洞

通过隧洞
我们穿过了修路人的心脏
才发现
经济的脉搏为何如此强劲

他们在黑暗里探索
固执地
要在大山里面凿出光明
他们用生命堵住了生命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