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一个早上我在床上自然醒来
听到窗外仍然在持续前一天以来的雨声
突然想起前一晚不知何时的一个梦
某市大佬调研某著名人文景观时
坐在貌似龙床的摇椅上
悠闲地叫我帮他拍照
我拿起手机咔嚓
慌乱中急醒后
才觉察到这只是生命中莫名其妙的荒诞

于是我想起更多生命的不可期然
一个才十二岁的岳阳小朋友
因为白血病残留居高不下而在痛苦中断气
一位与我们单位合作数十年的四十余岁小伙伴
因为基础病伴随新冠感染而突然离去
一位曾在我们单位工作十余年的五十余岁老领导
因为重疾难治而撒手归天
一位满身学历及学术光环的四十七岁湖大教授
被莫名的新冠二阳在某个深夜夺魂
那一个个原本仍然年轻的生命
总在始料未及的突发事故中殒失
生者唯有生命其实何等脆弱的慨叹

鲁迅在朋友庆祝小孩生日宴上“例外”地说
这孩子将来是要死的
这话何等不近人情的不吉利
却是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我们总觉得那些生命的逝去多么超越常情
但或许在自然之道上
一切都是冷峻与严酷的合理
所有因为亲情而无法接受的生命悲怜
终究只是对逝者的尊重
我们唯有认同那些或明或暗的新陈代谢
跟奔腾不息的河流一样总在不断向前

去年一个夏日的下午
我在找陪读租房时一位房东对我说
你住进来是什么样
搬出去还得这样子交给我
我无语
我怎么能跟房东说
你永远不能第二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房子也是一个会老化的生命
机体里的器官难道总没有任何磨损
而能永远正常运转

于是我想起余华《活着》中的那位老人
他的生命中似乎注定没有富贵
而更多的人生坎坷
我不知道
当他的亲人们一个个死去后
当他生命里难得的温情
被一次次死亡撕扯得粉碎时
主人翁富贵是否会拷问
我又究竟还能活多久
抑或他只是一心看着那头老牛
在残阳下悠闲啃食青草
不经意间心中多了一份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