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山虫。
从山下爬往山上。

这一阶扶栏的石顶，筑着我的家；
雨打不掉，露珠是我的门庭。
我却自阶下望阶上，
遥遥天路，千台高石。

我爬呀爬，爬呀爬，
爬到石阶的窝处，山风轻吹，
我落到阶下。
上啊上，下啊下，
我是行人脚底的一粒尘埃。
我不在乎，
山就是我的家。
我上啊上，下啊下，
到处是我的归宿。

他们是千里而来的行客，
岂知真正隐者的归途？
我余生归尽，
生在这里，死在这里。
凡人的千里一瞥，
不过我生命的一个零头。

我是一只山虫。
我历时三百三十三天，
我爬过一天门二天门三天门。
山不是我的主人，
无权左右我行踪。
我宿在山底，心在山巅，
山不是我，我就是山。
任你那高阶一跨两跨三跨，
任你那山风一倒二倒三倒。
山不是仙，我正是仙。

凡俗误人不误我，
我是山虫，八风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