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群挤成一团云
密不透风，不断变换队形
簇拥着少年飘过来
黄土路上霎时腾起尘烟
那本看了无数遍的连环画
已在他心中插了翅膀
想象自己就是那只调皮的猴子
脚下踩着筋斗云，来去如风
整个漫长的暑假，放羊
就是父亲布置的另一本作业

黄土塬皱皱巴巴的阴影里
青草若隐若现，羊群被稀释了
像是学生听到课间操口令
前后左右拉开了距离
嘴巴紧贴着地面往前推进
如同用石子在地上写字的同学
突然想起班上那个扎马尾辫的女生
放肆地喊了一嗓子她的名字
山谷很快传来回声
一时红了少年的脸庞

少年俯视着他的臣民 
一会假装巡视领地的君王
发出一道道指令，虚张声势
眼见羊群不屑一顾的样子
只好讪讪收回成命
过会又觉得憋闷无趣
声嘶力竭狂吼一段秦腔
无羊喝彩，也就失了兴致
冷不丁学两声小羊稚嫩的咩咩
倒是引来羊妈妈的深情回应

一片招蜂引蝶的紫花苜蓿
引诱了头羊跃跃欲试的脚步
少年立即严厉呵斥，以示惩戒
擒贼擒王，这个道理他懂
放羊人的权威不容挑战
庄稼地是禁区，任性贪婪
美味也会变成断肠毒草
倘若没有少年手中皮鞭的震慑
这些浅显道理和常识
白了胡子的山羊也不会懂

少年至今也不明白
当年是他放牧了那群羊
还是羊放牧了他的似水流年
度娘也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