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起身，模糊的视线穿透千里之外
那颗香樟树在我离开之后，被砍伐了
恍惚之间，我看见年轮如水荡漾
一圈一圈地扩散，直到我看不见的尽头

我现在的居住地，也有一棵树
夏日茂盛的叶子在炽烈的太阳下摇曳
精致围栏，连接着三米远的另一棵树
我静静地站在树荫下，抬头望天
一个臃肿的妇人路过，她说，你看什么呢？
她停下来，学习着我的动作，抬头望天

夕阳从老屋子对面的山坳落下去了
植物的芬芳在空气里无拘无束地飘荡
我开始阅读《红领巾》最新的一期杂志
在我的记忆里，世界跟盐道街小学有关
那里的故事，每天都很精彩，而且热烈

最不确定的事情，是我离开之后
有几个年轻的小伙伴死亡了
我开始失去记忆，回到对自己书房的向往中
在相同的屋檐下，每一个离家出走的人
都有相同的挣扎，却又有完全不同的结局

春天之后，成年人的童话故事
没有人会在仗剑天涯之前来告诉你
一棵树，在人潮人海中，落叶无尽
每一片树叶，从秋天开始
用自己的生命，预警着寒冬里的暴风雪
我跟随人们，南来北往、四处流浪
越来越多的人路过精致围栏里的树荫下
抬头望天，而且一言不发

我轻轻地告诉他们——
那棵香樟树是我父亲栽种下的
如今被砍伐了，我在感受那些年的树叶
春去冬来，留下的无尽的清香味道